亲爱的顾医生(51)

她哭得更厉害了，在人来人往的红绿灯路口，辛酸地抹着眼泪。

黄昏的街头绚烂无比，夕阳染红了天空，远处云蒸霞蔚，如一匹彩色的织锦轻柔绵软，霞光覆在她的脸上，一点一点地浸润着她的泪，无声地附和着，显得几分楚楚可怜。

她再也不顾及别人的目光，积压的情绪像洪水一样爆发，她蹲在路边失声痛哭了起来。

路过的人都在看她，一个陌生老太太过来劝道：“孩子，别哭了，赶紧回家。”

她听到以后心里愈发觉得难受，哭得更厉害，在这里，她连亲人都没有，哪里还有家。

老太太并没有走，轻拍她的背抚慰着她。

“孩子，每个人的生活都不尽如意，再难的事，都会过去的。听奶奶的话，回家吧，别让爱你的人担心你。”

是啊，爸爸妈妈要是知道她这样，一定会很担心。

江意桐想起父母，想起他们温暖的笑容。

“外面打拼很辛苦，别把自己累着，实在不行就回来，爸爸养你一辈子。”

想起爸爸的话，她心底更加酸涩，但也止住了眼泪。

“孩子，你住哪，奶奶送你回家吧。”

江意桐抬起头，看着眼前满头白发的老太太，一道一道深刻的皱纹铺满了她的脸，江意桐在这样的脸上看到了无比温暖慈祥的笑容。

“奶奶，谢谢您，我没事了。”

她压力太大了，刚才这么一哭，已经好多了。虽然眼眶里的泪还在打转，但是心里已经舒服了很多。

她感激地看着老奶奶，在她极度悲观的时候，有一个陌生善良的人，出现在她身旁。

“真没事？我送送你？”

老太太一大把年纪了，精神依然健朗矍铄，看江意桐的眼神，充满了怜爱。

“嗯，谢谢您。”她挤出一个苦涩的笑容，“别担心，我会好好的，您快回去吧。”

“好孩子，那奶奶走了。”

老太太缓慢地迈开了她的步伐，江意桐望着她，老太太的身影融进夕阳的余晖里，她似乎裹挟着一身光芒渐行渐远。

她此刻才注意到远处天空的绚丽，原来今天霞光万丈，余晖美得不像话。一切的一切，似乎渐渐拂去了她心里的黯淡。

不远处，一辆白色的奥迪停在了路边，车上的人将江意桐刚刚发生的一切尽收眼底。

顾近轩也没有料到，江意桐竟然又鬼使神差地出现在他的面前。她一个人蹲在地上抽泣，哭得脸上的妆都花了。

他的车没法朝她直行，只是停在了另一侧的路边，默默地看着她。

顾近轩忽然发现，他好像这样看着她很多次了。

他总是遇见她，总是不自觉地停下来看她。

为什么？

为什么她失魂落魄的时候，他的心里会跟着五味杂陈？

顾近轩想着想着，心中似乎有了答案。

她和他有同样的习惯，她和他一样喜欢在某一处发呆走神。

只是许多年过去了，顾近轩早就改掉了这样的习惯。再次碰见相同的情形，难怪他的心里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她的难过，她的孤独像极了他。

他的目光一直在她的身上没有移开过，她一直在哭，老太太安慰了她好一会儿，她才停了下来。

老太太离开后，江意桐并没有马上走。她蹲累了站起来，站在路边发呆。

城市的灯光亮了起来，她依旧傻傻地站着，魂不守舍。

她遇到什么事情了？哭得那样撕心裂肺？他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哭过，他这辈子好像都没那样哭过。

父母分开的时候，那时他年纪尚小，他没有哭。汤温婉和他分手的时候，他也没想哭。

他的内心明明很容易受触动，可是好像流不出眼泪。

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能痛痛快快落泪的话，也是一种幸福。

许久，顾近轩的车缓缓地启动，他绕了一圈在她的面前停了下来。但江意桐并没有抬头看他，仍然在发呆。

他按了一下喇叭：“江小姐。”

江意桐以为是幻听，惊讶地抬起了头。看见他之后，眼底不是欢喜，竟多了几分失落。

“回家吗？我送你。”

顾近轩依然那样绅士温柔，可是这一次，她摇了摇头。

“不了，谢谢。”

“这里不能停车，上来。”

听到顾近轩这么说，江意桐瞥了一眼路边的标志，这里明明可以短暂停靠，没想到顾近轩竟然还睁眼说瞎话。

他依然坚持，可她已经下定决心不想和他再产生交集。不管明里暗里，她都不可以。

“上来呀，不然你先拿镜子照照自己的脸。”

那句不能停车，是顾近轩刚刚随口胡说的，只是因为有点担心她，想让她早点上车而已。这会儿见她纹丝不动，便善意地提醒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