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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妖(43)

“囚牛,给我个乐器!”祝小拾在雨声中大喊。

头顶上的囚牛:“呼——?”紧接着,前爪中多了一柄笛子。

“不行,要能挡雨的……”祝小拾想了想,“能变锣吗?只有高雅乐器的话你随便来个我举得动的!”

“哐——”囚牛将手里说出现就出现的锣一敲。

“……不用锤子!”祝小拾接下铜锣顶在头顶,不及囚牛反应,已一脚踏入雨中。

“呼呼呼???”囚牛大愕,立时窜起追她。但祝小拾没有理会,顶着铜锣在雨中奔向共工,片刻后余光上扫间一惊:“卧槽!”

那锣在雨水侵蚀下已只剩薄薄一片,薄的几乎透光,似乎下一秒就会被击透。

她正无措,飞在不远处的囚牛“呼!”地一声,看准角度将又一张锣狠掷下去!

“哐——”两锣相扣时祝小拾差点被震聋,耳鸣地吼了一句“我谢你啊!”又继续奔向共工。

共工正拼力应付睚眦。睚眦虽因身形庞大而行动较慢,但化形后以百倍增长的战斗力并不好对付。他连劈数道雷均被它的鳞片挡回。继而它一脚踩下,共工急速念咒才得以遁至几尺之外。

“轰——”睚眦踩下的双脚落空。

共工伸手一引,原已脱手的权杖从数丈外飞回手中,他口中一念,权杖上尖刺立生。他纵身跃起,睚眦倒映着他的身形的眼眸缩紧!

它转头怒吼,自肺腑而出的巨大气流将持杖刺来的共工撞开,共工跌落在地稳住脚步,正欲再击,睚眦顷刻化回人形,但鳞片却是在化形间随身体向内急缩,形态定住时已化作一件银甲。

“呼——?”囚牛飞在半空中眯眼,心说二弟你至于吗?你上回祭出这一套还是因为惹恼了正神轩辕,怕被正神一道雷劈死穿这个做防御。

现下的共工虽则很牛逼,但和轩辕黄帝相比,怎么也还是差几个档次吧?

“呼——!”片刻后囚牛释然,认为二弟这是想用最帅气的行头撩妹。

暗红的荒地上,一袭银甲的楚潇手持利剑,一步步走向共工。毒雨落在他的铠甲上,在铠甲的光泽流转间消失无踪。

手持权杖的共工也一步步走向楚潇,每一滴落在他权杖上的雨水皆被吸收,权杖上的寒光愈发耀眼。

还有五丈。

——楚潇提步加速,眸中肃杀的狠意扩散四方,令人不寒而栗。

三丈。

——共工颇具防心地先行顿脚,双手执杖念念有词。

只剩一丈!

楚潇以人形疾奔的速度极快,而共工口中咒语繁琐,顷刻间距离已再缩一半,楚潇挥剑要刺,眼见共工躲无可躲……

“唔——”共工咒语忽被截断,面上痛苦毕露。

楚潇骤然一愕,扫了眼自己手中尚未刺下的剑,快速收手又快速旋身。再转向共工时,手中握法已变的剑以提防状态抵至共工颈间。

共工又一声呻吟,突然一口黑血喷出。

“嘘——”祝小拾轻吹了声口哨从共工身后走出,一手继续撑着铜锣挡雨,一手将还剩半管蓝色液体的注射器掖回背包里。

“……”原本正画风酷炫的楚潇,神色禁不住地变得有点难看,“那是什么?”

第35章 腹黑萝莉的诈骗之旅(十三)

“妖务部新搞出来的黑科技, 据说原理是在短时间内迅速造成妖怪内分泌紊乱。但里面的所有原料对大多数妖来说都是易于分解的,所以没什么危险性。”祝小拾边说边看向旁边瘫倒的共工, 扯扯嘴角,“去十渡那天迪恩中校给我的,本来是让我防身,结果没用上。”

没想到还能拿来对付共工使。

她说着蹲到共工身边:“我们赢了,你放过腓腓!”

“呃——”共工呼气间发出嘶哑的呻吟, 他双目上翻, 脑中一阵阵嗡鸣,“你们使诈……”

“……没有啊?”祝小拾诚恳道, “你说的, 允许我们三个一起上,不然我肯定不动手!”

共工虚弱地缓了口气,目光空洞地还是说:“你们使诈……”

“没有!”祝小拾再度否认,“你也没说不能用人类世界的现代武器,对吧?”

“呃——”共工嗓中又发了阵声, 没在吭气儿,但气得脸色发白。

事实证明,上古大妖——即便是邪妖,也都还是有恪守诺言、愿赌服输的基本素质的。

几分钟后,一道流星般的白光划过乌云刚散的天幕, 季朗看到后轻松吁气:“契约解除了。”

然后又过了一会儿,状态稍缓的共工晕晕乎乎地撑身做起,祝小拾离得近, 下意识地弯腰要扶,被他嫌弃地挥手推开。下一瞬他便嗖地化作一道灰烟,顿时消失不见。

因此处离次元裂缝已不近,三人决定先就地休息一晚,第二天再折返人间。

荒地上几乎什么都没有,独枯木不缺。三人在入夜时燃明了一捧篝火,打算就这么围着篝火睡一觉,反正这地方昼夜温差不大,就连祝小拾这个人类挨着篝火也不觉得冷了。

她是最早睡的一个,大半日的旅途颠簸和打怪令她疲惫不已,侧躺下来不过片刻就已睡熟,睡得昏天黑地。

几步外,楚潇坐在大石上,从背包里摸了罐啤酒出来,面无表情地拉开。

“……”季朗看看他,拍肩安慰,“祝小姐肯定不是成心跟你叫板,她就是太……聪明又能打,有勇有谋。”

“我知道。”楚潇直视着前方,咚咚咚灌了好几口,放下又说,“她要不这么优秀,我也不会喜欢她。”

季朗笑起来:“对嘛,你就别郁闷了!”

“两回事。”楚潇深深地呼了口郁气,神情悲愤,“我不是因为她而郁闷,而是就差那最后一击……就差那最后一击我就亲自打赢共工了!这种心情你懂吗?”

季朗怔怔,木讷摇头:“不太懂。”

“……”楚潇郁结于心,“最难的钢琴曲是什么?”

“这很多啊……”季朗蹙蹙眉,“李斯特的《超技练习曲》、斯特拉文斯基的《彼得鲁斯卡》、还有李斯特拿莫扎特的歌剧改编的《唐璜的回忆》……都很难。”

“随便哪首。如果你提住一口气流畅地从头弹到尾,还差一个音符就完美结束,结果你按错了,是什么感觉?”

“……卧槽!!!”季朗呆滞地脑补两秒后强迫症爆发,难受得鸡皮疙瘩直冒,“卧槽别说了!!!卧槽!!!二弟你……”

季朗神色难看,齿间还在因为不适而打哆嗦。他同情地又拍拍楚潇的肩头:“我懂了!二弟你……可怜!!!”

楚潇没应话,仰头将易拉罐里余下的啤酒大口灌完,从大石上站起身:“你先休息,我四处走走,天亮前回来。”

季朗:“……”

他看看楚潇的神色,心说你不会是想去给共工补一刀吧?

算了,就算是也没办法,他也拦不住。

两个小时后,蛮荒之地。

夜色下的蛮荒之地与白日里没有太大区别,面目狰狞的妖兽们仍在漫无目的地四处转悠,眼中的幽光在夜幕中宛如一枚枚鬼火。它们粗粝的呼吸声带着杀气,偶尔交谈则像是地狱里的低语,一切都在构建禁地才有的画面。

堕入蛮荒的妖兽,就如同被阴阳两界抛弃、化作孤魂野鬼的人类一样,不会死、好像也没在活着。他们不用吃不用喝,喜怒也变得无甚意义,行尸走肉般度过一个又一个春秋。

正常的妖兽都不会踏足这里。于是,偶然传来的外界的味道,于它们而言就像饿狼嗅到了血腥气,顿时个个面显兴奋。

“是谁!”几个外围地妖兽齐齐看过去,很快,它们在夜色中看到了那个正稳步走来的“外来生物”。

“是个人类?!”灰色豺狼状的妖兽瘦骨嶙峋,深深吸了口气,释然,“啊,是妖,是妖!”

短短片刻之内,数只豺狼妖聚至蛮荒之地边缘,并且还在越聚越多。它们低吼着,无比喜悦地准备撕碎这送上门的点心,一双双绿眼在夜色下排开,如鬼魅般令人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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