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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妖(62)

现在,她想拿它去救其他人……

楚潇眼睫低垂,以沉思状遮住了失落。片刻,他再度抬起头:“应该是能的。”

祝小拾松气一笑:“那就试试看?”

“嗯。”他点头,目光落在那片和她的两枚阳寿珠子串在一起的鳞片上,微微地笑笑,“但应该不用全吃,毕竟他们……”

“我知道!他们这么小,一点应该就管用吧。”祝小拾拿起项坠,用指甲在上面比划,“我觉得裁掉一个小尖或者划下一条边应该就行了?不行的话就再加一点……”

她边说边撇嘴,一副自己也很舍不得样子。

楚潇方才低沉下去的心情又转好起来,他嗤地一笑,主动从床头柜上拿起水果刀递给她。

然后祝小拾趴在桌边犯了大约十分钟的强迫症。

她在珠峰大本营裁这个鳞片时就裁得小心翼翼,裁掉三分之一用于解决高原反应,留下的三分之二是一个规规整整的扇形,还稍稍打磨了一下边缘,让它更加对称。

现下如果把上面的尖角裁掉吧……觉得不太好看,而且还要重新打孔穿绳。裁一条边呢,她又怕裁歪了导致不对称,那样的话她就不得不再从另一边也裁掉一截——作为一个手残,她很有可能每一次都裁多!然后这边一点、那边一点,那边一点、这边一点!

祝小拾想象着上古神兽的珍贵鳞片最终在自己手下化为一根根细条的画面直打哆嗦,最终没敢轻易落刀。

她抬头问克雷尔:“上校,请问有量角器和尺子吗?”

克雷尔:“……”

半小时后,妖务部工作人员帮祝小拾买回了量角器和尺子。基于这类东西都是成套卖,祝小拾还额外获得了两把三角尺。

她四把工具并用,用铅笔在鳞片上描了半天,精细程度堪比工程师作图,看得楚潇都觉得自己刚才不该觉得不是滋味儿了,想跟她说“要不你给小人都吃了吧”!

终于,小拾完成了“草稿”,有用尺子比着铅笔线,拿刀小心翼翼地割了下去。

一道由弧线精准对至圆心的刀印划过,割出与半径不差分毫的长度,一条由粗到窄的细条就此从扇形上分离下来。祝小拾将它拨弄到一边,摒着息认真看看剩下的部分,见还是完美的、轴对称的扇形,愉悦地松了口气。

楚潇插着口袋倚在窗边沉默地注视着她,心中有些暗暗的不忿。

——她连他的一个鳞片都这么在意,但是对他愣没有任何感觉?这不公平!!!

他于是一语不发地踱到她面前,静了静:“小拾。”

“嗯?”祝小拾正捏着窄窄的那条站起身,朝他一笑,“好啦,让她试试看!”

“……嗯。”他闷闷一应,她便走向病床,将那个小窄条递给病号小人:“你把这个吃了,治病的!”

“咔咻?”小人将鳞片接下,但神色迷茫。克雷尔一哂,摸出手机点开翻译软件,打好她刚才说的那句话递过去。

小人恍悟惊喜:“嗒嗒!”

“她说谢谢。”克雷尔微笑着。看着小人吭哧一口在鳞片上啃下去,大好的心情里突然增添了勇气。

他不失谨慎地打量了一眼祝小拾的神色,她正笑吟吟地看小人啃鳞片。

克雷尔还是以文质彬彬的夸赞做了开场白:“上古神兽的鳞片异常珍贵,祝小姐却愿意拿它救人,真是美貌和善良并存。”

楚潇眉心稍跳,侧划过去的目光里冷意凛然。

祝小拾客气地说谢谢,大大咧咧地表示“管用就好”,克雷尔又说:“我一直有一个问题想问祝小姐。”

“嗯?你说。”祝小拾看向他。

“不知您这样有勇有谋又美丽善良的小姐,是否有男朋友呢?”他含着浅淡的笑容从椅子上站起身,理了理军装,以一种非常郑重的姿态向她颔首。

这句话背后不言而喻的意思令祝小拾脑中“嗡”的一震,全身不自禁的紧绷。

“如果没有的话,不知我是否可以……”

“如果没有的话,我追你。”楚潇的声音当空截过,犹如一顶铜钟飞至二人头顶,嚣张的咣地一撞!

克雷尔凌厉的眼风唰然扫过,但楚潇的目光只凝视着祝小拾。

他修长的手指理了理衬衫的衣领,神情里孤傲与灼热并存:“我喜欢你,很久了。”

第49章 鼓浪屿的“偷渡客”(十三)

有那么一弹指,祝小拾下意识地认为楚潇是在救场。但下一瞬, 她的慌乱的视线与他相触的时候, 就心惊肉跳地察觉并不是。

他的神色也太认真了些, 比先一步开口的克雷尔还要郑重几分。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等她的反应。

“你们……”祝小拾大脑宕机, 一脸惊悚地往后跌退了半步。

“如果你不是连追求的机会都不想给的话,现在可以不做回应。”楚潇睇视着她说。

他有点儿紧张,挺怕她当真一点机会都不想给, 直接拒绝得死死的。但过了好几秒, 她都还是没有做出下一步反应, 他挑眉一笑, 上前友好地向克雷尔伸出了手:“我们公平竞争吧, 上校。”

克雷尔稍稍缓了一息,便也伸出手:“能与文明古国的上古神兽一较高下, 我非常荣幸。”

二人在窗外映进来的金色阳光下微笑握手,都一脸完美的君子坦荡荡的模样。

祝小拾:“……”

她懵了, 她彻底懵了, 并且这种懵逼的状态罕见地持续了一个非常长的时间,直到当晚医生宣布小人确实已经痊愈、他们一起登上了回北京的飞机时, 她都还在懵着。

这让她……怎么办呢?

老实说, 就算今天表白的只有克雷尔一个, 她估计也能持续这个状态到现在。

于她而言,克雷尔已经非常优秀了。他年纪轻轻就在国际机构位至上校,果敢冷静又风度翩翩, 家里在英国还有个爵位。现实点说,他这个条件扔到言情小说里都绝对够格当男主。如果扔到相亲市场里,那一定是他居高临下挑对方,难有人能主动把他PASS掉。

可现在,楚潇——中国神话里赫赫有名的上古神兽睚眦,竟然和克雷尔同时向她表白,克雷尔在魅力值上立刻残酷地被狠压了一头,这种冲击直令祝小拾觉得不真切,如梦似幻得好像在做一场玛丽苏大梦!

于是在飞机起飞之前,祝小拾浑浑噩噩地给甄绮发了条微信:“亲爱的,我们是在现实世界对吧,没活在小说里?”

甄绮:“???你咋了???”

“……也没啥,回头细聊。”祝小拾心如乱麻地关了手机,倚向旁边死盯着窗外,生怕一回头就看到楚潇或者克雷尔。

飞机在夜幕中缓缓起飞,地面的建筑越来越小,片刻后,城市变成了大片大片格局分明的彩灯映在视线里。马路上疾驰的汽车成了一个个移动的小点,祝小拾漫无目的地欣赏着一辆又一辆,听着后面经济舱里小人们嘁嘁喳喳的歌声,脑子里不由自主地开始了一个“读档”过程。

她想起楚潇在珠峰大本营里给她鳞片的画面。她一直把那个鳞片视作一个普通的礼物,会留下三分之二当做项坠保留,也只是单纯觉得它珍稀且好看而已。但现在楚潇竟然说喜欢她,那他当时送鳞片是不是也有点别的意思?定情信物吗?

她把它做成项坠一直带在脖子上会不会给他造成了什么误会?

她把它裁了一小条拿给小人治病,又是不是不太合适?!

还有克雷尔。

他在鼓浪屿上给她买过小吃也请她吃过饭,她当时把这些都看做了正常的朋友交往。现在回想,他当时是不是也已经有点别的意思了?!

她接受了他的邀请,又有没有让他误会什么?!

祝小拾脑子里乱得快要炸了,认真回忆一遍之后腾起怒火,心里大骂自己怎么那么傻呢?她之前为什么能一点都不多想呢?!

……可是这真的超出她的“多想”范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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