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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渊(160)

迟等微微侧了侧头,他眼中带着幼童般的疑惑。

他过去笃信,谁把白年带离他身边,他天涯海角也一定会生吞了那个人,即使那个人是白年自己也不行。

谁让白年离开他,他就杀了谁。

迟等自信,向来坚信自己的力量能跟能跟天地比肩,没有人有这个能力能跟他作对。

他甚至在某些夜晚,睡在白年身旁时,盯着白年白皙的脖颈偶尔也会想——非常脆肉的一个肉体。

即使是白老师,也是一个非常脆弱的肉体,一个手掌就能够怀绕住。

就是这样的一个迟等,他现在站在房门口,鼻尖嗅到屋内的白年残留下的气息。

他在这一瞬间,涌起的不是滔天的愤怒,他垂着眼睛十分虔诚地想着——不管是谁带走了他的白老师,他只恳求对方能够好好善待白年。

不要让白年受伤,不要让白年害怕。

为此他甚至愿意虔诚的献出自己的生命。

迟等为此疑惑,他觉得自己应该愤怒,担忧甚至是恐惧,可是在这些情绪在这个瞬间被骤然涌上的“乞求”情绪全都压了下去。

他在到这间房门的门口之前,甚至都愤怒地想要杀了目之所见所能见到的任何人。

可是现在,什么愤怒都没有了。

迟等原来非常讨厌蛇,看见了的时候浑身鸡皮疙瘩会不停止地冒出来,脑子里只剩下“杀了它”这个年头。

他过去非常恐惧黑暗,在绝对的黑暗中,他心里会迫切地想要逃跑,要逃离这种令人窒息的黑暗。

迟等抬起头,他盯着屋内看了好一会儿。

原来这个世界,有一种害怕会让人产生无力感。

就是除了乞求上苍垂怜之外,再也翻腾不出其他的情绪。

迟等抬手擦了下自己额头的滚落不停的汗珠,他的大脑有些无意识地在运转着。

之前在胶囊旅店,他没见白年后跟白年说“腿软”也不是胡说,他现在膝盖就有些发软。

迟等对此是疑惑的,他觉得自己应该先进屋内判断一下屋内的状况,看下白年逃掉的可能性,再到周围找一下。

或者一把火烧了这个旅店,然后去找今天斗兽场的霍老板,他得让对方悔得后悔出生在这个世上才行。

迟等的意识在提醒自己,他应该做一点什么,他至少应该要做一点什么事情。

他妈的他至少得做一点什么事情!可是他仍旧站在门口,满头大汗,眼珠在眼眶中快速地滚动着。

如果这个门边廊上恰好有人经过的话,他或许会看到这吃惊的一幕。

站立在房门口一动不动哨兵,他身后出现了一条若隐若现的蛇尾,那蛇尾形状巨大,在地板上小范围地游移着。

迟等不知道自己身体的变化,他的意识像是掉进了一个非常奇怪的地方。

那个他所厌恶的精神体,像是个古怪的巨兽,正缓慢地从他身体里钻出来,迟等无知无觉,他抬起手抹自己额头的汗,感觉自己的意识越来越混沌。

他眼珠漆黑,突然直愣愣地看着前方。

一只非常小的水母,在空气中浮动着,它像是破开了迟等的黑暗,那微弱的光芒,让迟等的呼吸都平静了下来,他如雨下的汗珠,好像也在这一刹那停了下来。

迟等身后跃跃欲试的巨蛇,在这一瞬间也骤然消失。

那只小水母游荡到了迟等的肩头处,迟等长出了一口气,内心骤然平静了下来。

就像之前很多次,他在黑暗中,被白年唤醒。

迟等咽了下口水,他重新掌握了自己双腿的控制权,他哑着嗓子沉闷地笑出了一声,然后走进了这间他之前怎么都走不进去的房间。

房间内的东西像是被闯入者随意翻了一通,迟等给白年买的几本小人书被丢在了地上。

迟等眯着眼睛观察屋内的环境,窗户开着,窗前桌子上的水杯可能是因为主人当时的着急,而洒了一大滩水在周围。

迟等走到窗户边,他伸手在茶杯内抹了下,杯内的茶水竟然还带着微热。

迟等端起水杯,一口喝尽了杯内的余水,而后往窗外看去。

他们住在三楼,这个程度的高度,身为哨兵的迟等跳下去逃跑是完全没有问题的,但是身为向导的白年会不会选择跳窗逃生,迟等不太确定。

迟等探了半个身子出去,他皱着眉头看了一眼自己身旁打转的小水母:“他是特意把你留下来的?还是特意把你放回来?你会知道他现在在哪?”小水母似被冷落许久,立刻挥动起了自己的触手,从窗口飘了出去。

迟等伸手想要去抓,大半个身子探出窗外,而后顿了顿,他径直翻出窗外,借着墙壁上几根凸起的灯管顺利抵到了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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