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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亲家的小娘子(120)

花佩使劲儿点头:“奴婢那天去送礼时瞧着,这两位姨娘看着都不像好惹的人。闵氏现下估计很想弄明白是谁害的她,往正院走动得可勤了!”

容萱对这八卦不感兴趣,花佩还没说完,她的思绪就又转回了大纲上,耸了下肩头:“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花佩神色复杂。

她觉得姨娘打从开始写话本之后,就跟变了个人似的,斗志全无。这都一年多了,她一直都这样两耳不闻窗外事,好像整个侯府都跟她没关系。

不仅如此,她还连吃穿用度都不太在意了。因为她不得宠的缘故,膳房送来的菜有时是凉的,她也懒得管,让她们拿小炉一热,就搭着米饭扒拉着草草吃了,然后再坐回桌前写东西;至于偶尔被克扣一两匹布什么的她更加懒得搭理——许多时候她甚至都不在意自己穿什么,早起时常随便摸一身过来穿上,就蓬头垢面地坐到桌前去了。

花佩真是不懂她这是着了什么魔。若这里头当真有钱赚,那也没什么。可第一本赔得底儿掉,第二本又是自掏腰包去做私刻本,到现在也还没回本儿啊?

花佩心下真是觉得憋屈,加上现在又有两位新姨娘入府,她觉得容姨娘这么下去不是个事儿。她现在还年轻,要搏一搏宠爱还有机会,真等到年老色衰,那就彻底完了。

花佩劝过容萱很多次,可她总是心不在焉的。这回碰上闵姨娘这事,花佩决定再使使劲儿:“您不想想,万一那闵姨娘疑到您头上呢?”

容萱的笔一顿,抬头看她:“不会吧?”

她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每天只跟笔墨纸砚打交道,闵姨娘凭什么疑她啊?

见她问了,花佩就趁热打铁:“闵姨娘刚入府,对府里的情况都不熟,出了这事,可不府里的妻妾有一个算一个,她全都要疑么?”

容萱搁下了笔:“那怎么办?我先跟夫人说清楚去?”

“……那万一是夫人干的呢?万一夫人正想找替罪羊呢?”花佩观察着容萱的神色,小心翼翼地打消了她这个念头。

容萱一时沉默,她发觉自己在宅斗方面的技能好像消失殆尽了。其实认真来说,即便是在没沉迷写小说那会儿,她的这个技能点也没多高,不然怎么再三努力都没让谢迟正眼看她呢?可那会儿她至少还有斗志,遇到类似的后宅斗争会有热情去思考该怎么办,现下……现下她满脑子除了剧情什么都没有。

但是考虑到这事儿搞不好会烧到自己身上,容萱就有点慌了:“那你说怎么办?!”

花佩立刻道:“这事里,能救您的,只有君侯。”她说罢将容萱半请半拉地暂且带离了书案,“君侯现下每过七八天回家待两天,晚膳后会去花园里散步。夫人有时跟着一道去,有时也不去。奴婢们帮您瞧着,若夫人不去,您就去。”

容萱怔了怔,没什么兴趣,提不起劲儿来。只不过出于担忧,她还是理智地告诉自己应该答应。

接着,她才朦胧地发觉,自己好像变了。

她最初开始写小说,只是因为嫂嫂给她指了条路。那条路让她恍然觉得自己活得仿佛还没这些土著女思想独立,她觉得或许可以试一试,给自己找个爱好总是好的。

然后呢?大概是从第一本小说写投入起,她就爱上这个行业了。第一本小说的完本、扑街,就激起了她心中的一份不服,她心底那份现代人的清高也转嫁到了这件事上,她觉得自己的知识范围更广,思想也更活跃,不在这行里混得大红大紫没天理!

后来,她就这么沉迷进来了。吃饭在想剧情,睡觉也在想剧情。她突然理解了在现代时,看到很多网络写手说夜里睡觉会把电脑放在床边,半夜一旦被剧情惊醒会拽过电脑就开始写是一种怎样的感觉——那真的酸爽极了,令人热血沸腾!灵感乍现的舒爽千金不换!

可她一直没注意到自己活得与世隔绝,没注意到自己在这期间,已经忘记了先前所在意的许多事情。今天幡然醒悟过来后,感觉有那么点儿奇怪,不过又好像还挺好的。

她现在衣食无忧,有自己的爱好。因为剧情日日不同的缘故,她每天的生活也多姿多彩,并不存在后宅里日日相同的枯燥无聊。

男人?也不重要了。谢迟再好,能有她笔下的男主好?

她忽地神清气爽,一股郁气舒出来,感觉自己活明白了!

她打算以后都这么活。把闵氏这个事儿打扫干净之后,她就继续埋头创作,在成为大大的道路上,不需要男人来碍事!

又过两天,谢迟就回了家,不过这一回,他暂且不急着回顾府。

——因为洛安城出了丧事,从入夏开始便一病不起的四王,去了。

四王是今上的亲弟弟,位高权重,整个洛安城都为之震了一震。他们这些当小辈的都不免要忙碌,登门凭吊也好、在家斋戒几日以表哀思也罢,免不了费些心神。

再加上谢迟又和谢逢熟悉,丧事一传出来,顾玉山就给他放了个长假。

谢迟神色黯淡地回到府中,进了正院的卧房就坐到了罗汉床上,好半晌都没吭声。

叶蝉也知他和谢逢的关心,一时心情也很复杂。她不知该怎么劝,便放下了手头的绣活过去陪他坐着,不多时,他伸手搂住了她。

然后他叹了口气:“陛下病了。”

“啊?!”叶蝉一惊,扭过头,看到谢迟的眼眶有点红:“四王的事,陛下悲痛难抑。听说消息刚传进宫,陛下就昏了过去。”

叶蝉愣了愣,继而后知后觉地明白了他的难过。

他和谢逢关系是好,可是和谢逢的爹,也确实没什么交情。他会因为谢逢的缘故对四王的去世而伤心一二,可不太至于有方才那样长久的沉默。

可如果是对陛下,那就很至于了。

毫不夸张地说,谢迟这几年,当真是被陛下一分分点拨出来的。他父亲又去得早,去年围猎时他想着给陛下送汤那次,叶蝉就隐隐觉得,谢迟只怕对陛下很有些晚辈对自己长辈的感情。

那陛下这样忽生大病,他自然担心;又赶上比陛下小几岁的四王离了世,他自然难免胡思乱想。

只是因为陛下的身份放在那里,这些心思他又不能跟旁人说,想疏解都没地方疏解。

叶蝉伸手攥了攥他的手:“陛下是真龙天子,又有太医守着,会没事的。”

谢迟蓦地抬头看了她一眼,好像觉出了她的意有所指,又很意外她竟然知道他深藏在心底的想法。

叶蝉抱住了他的胳膊:“你觉得不方便说,就什么都不必说。但你也不要太忧心,人人都会生病,你不要被四王的事搅得乱想。”

过了好久,他才嗯了一声。

而后他抱歉地亲了亲她:“回来就说这些,让你跟着难过了。”

“没事。”叶蝉笑笑,神色轻松地叫来青釉,张口就说,“告诉陈进,在院子里备烤炉,晚上我们烤些东西吃,换换心情。”

她是想起了去年去秋狩时他带她吃的烧烤,那吃法平日不太见,但其实做起来也不难,正好适合让他高兴高兴。

结果谢迟拦了青釉,含歉向她道:“我和谢逢的关系在这儿,我想为四王斋戒七天。”

“……哦。”叶蝉应了一声表示理解,想了想,却又跟青釉说,“让陈进备两只炉子,给他烤素菜,我带孩子们吃烤肉。”

青釉直听得面色微白,迟疑着看向谢迟。谢迟扑地一笑,点头:“去吧。”

她自然比青釉了解他,他这斋戒,真没想拖着她和孩子们一起。他们和四王府是远亲,四王离世怎么也轮不到他们服丧,斋戒完全是因为他念着和谢逢的关系,想一表哀思。

她和孩子们跟谢逢可不熟,非拖着他们一起斋戒那叫迂腐!

谢迟把叶蝉搂在怀里抚着后背:“你真好,不过还是得委屈你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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