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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亲家的小娘子(122)

坐在外头的少妇便站起了身,迎上前去:“大姐。”

大姐?!

谢迟抬头,见门内又走出来一位女子,比外面这位要年长几岁。那位也瞧见他,但没多在意,就和自家妹妹说起了话:“你守着,我去侧殿睡一会儿。三妹妹说午后进宫,不过她还有着孕呢,到时还是尽快劝她回去。不然她若有个什么闪失,父皇又要操心一场。”

“我知道。”年轻些的那位点点头就要进殿,谢迟心下稍作踌躇,旋即慌忙起了身:“殿下!”

二人同时看过来,谢迟匆匆站稳,一揖:“淑静公主安,德静公主安。”他紧张得喉咙里有点噎,顿了顿才又说下去,“殿下,臣能不能……进去看看陛下?”

两位公主不约而同地打量了他一番,年长的淑静公主秀眉微锁:“你是哪位?本宫没见过你。”

谢迟低着头回说:“臣勤敏侯,谢迟。”

“……去年的除夕宫宴上,父皇加封的勤敏侯?”德静公主隐约记得这么一档子事儿,谢迟忙应:“正是。”

姐妹两个相视一望,淑静公主沉吟道:“你再等一会儿,我同他进去。”

谢迟大喜过望,正要当谢上前,淑静公主先一步走到了他面前。他只感无形中一股威仪突然迫来,不禁一怔,淑静公主淡声道:“你听着,变着法地在父皇跟前表忠心的人,本宫见得多了。本宫也不喜欢那样的人。你今日来,父皇不会知道。”

说罢她美眸微垂,踅身走向偏门:“跟本宫来吧。”

谢迟大气都不敢出,无声地向德静公主又施了一礼,就忙跟着淑静公主进去了。

穿过内殿再往里才是寝殿,寝殿中一片寂静,只有昏睡中的皇帝发出的轻微鼾声。

淑静公主要径直领他去床榻前,谢迟小心地拦了她一下,轻问:“陛下从昨日……就一直没醒?”

他这怕吵着人的细心举动令淑静公主的神色缓和了些,她侧首看了看他,温言道:“不必太担心。昨晚、夜里都醒过,只是精神不济,就又继续睡了。”

谢迟顿时松气:“那就好……”

年轻的男音虽然压得极低,但还是在安寂无声的寝殿里飘散了开来。榻上安睡的人下意识地开口:“阿远?”

淑静公主一惊,递了个眼色示意谢迟稍候,径自行至榻边道:“父皇,二弟没在。方才来问安来着,儿臣怕他耽误功课,把他劝回去了。”

说话间,皇帝又醒了几分神,撑身要坐起来。

淑静公主连忙扶他,又端起榻边小案上的温水服侍他喝。皇帝一边饮着,一边透过明黄的纱帐打量几丈外的身影。光线昏暗实在看不清,他终是问了句:“谁在那儿?”

“……”谢迟想着淑静公主方才的话,没敢作答,无声地一揖,道了声“臣告退”便想溜之大吉,琢磨着淑静公主乐意说他是宫人还是太医都随便好了。

却听皇帝很快道:“是谢迟?”

谢迟触电般滞住,在昏暗中讶异地看着皇帝,淑静公主同样讶异地看着父皇:“是……”

皇帝靠在枕头上,轻松笑吁了口气:“你怎么来了?过来吧,陪朕说说话。”

淑静公主神色复杂地看着谢迟,谢迟心虚地看着淑静公主,然后淑静公主道:“来吧。”

“……诺。”谢迟走上前,淑静公主又跟他说:“告退的时候叫德静进来。”说罢就朝皇帝施了一礼,转身出去了。

与此同时,四王府中消沉一片。

各处都是白色,来哭灵的晚辈宗亲不断。谢逢和正妃胥氏已在灵前守了一天一夜,眼看天色渐明,终于不得不轮流去用几口早膳。

于是南宫氏来找谢逢时,就正好跟胥氏碰了个照面。

因着皇帝还未下旨让谢逢正式承继爵位的缘故,谢逢现下还是世子的身份,南宫氏就低头向胥氏福了福:“世子妃。”

胥氏驻足看了看她,强自压制住心中的敌意,还算客气地道:“父王刚去,殿下守着不能走。侧妃还有着身孕,好好回去休息吧。”

南宫氏当然明白正妃这是不乐意让她见谢逢,但这会儿她也不好跟正妃起什么争执,只得福身说:“是,您和殿下也保重身子。妾身……”

“我自会照顾好殿下的。”胥氏面无表情地颔了颔首,“守孝斋戒的事,就辛苦侧妃了。”

南宫氏显然一愕,胥氏没再理她,扶着侍女的手就走了。

本朝对于守孝其实没有那么严格。虽然孝道要尽,但在吃斋一事上,像是身子不好或者身怀有孕之类,只要家人肯通融,就没什么可指摘的。

可是胥氏看不惯南宫氏。饶是她知道谢逢一定不会让南宫氏受那份吃斋的罪,也想趁着头七未过谢逢走不开时,让南宫氏能素一天是一天。

这道理说下来,做儿媳的为公公守孝七天不应该么?当然,若素上这七天,能让南宫氏肚子里那个孩子留不住,就更好了。

胥氏真是一想到南宫氏要有孩子就害怕。南宫氏本就入府比她早又一直得宠,院子里再添个儿子,她这正妃还有立足之地么?

“吩咐下去,这几天侧妃要进灵堂,必须先来问过我的意思。”胥氏小声吩咐道。

身边的宦官躬身应下,即刻折回去传话去了。

勤敏侯府,叶蝉在傍晚时听刘双领禀说,君侯今天可能要很晚才会回来。

“啊?”叶蝉愣了愣,“四王府把他留下了?”

刘双领欠身赔笑:“没有,是陛下把他留下了。”

陛下?!

叶蝉一时未明:“他不是去宫里问完安要去四王府凭吊么?”

刘双领点头:“是。但陛下把君侯留下说话了,一直没让走。君侯怕您担心,差下奴出来先跟你说一声。他说一切都挺好的,让您先休息,不必等他。”

“哦……”叶蝉点着头应下,暗自也松了口气。陛下能把他留下说话,看来身子还好,不会出什么大事。

她于是就照常用了膳,原本她打算陪谢迟一起吃顿素面来着,眼下既然他不回来,她就该怎么吃怎么吃了。

“不吃素面了,告诉陈进,给我做鸡汤的,再包几个鲜虾馄饨一道煮进去。”她跟青釉这么说,青釉忍着笑应下,叶蝉又道,“鲜虾馄饨多备一些吧,元晋爱吃。晚些时候送到前头给他们哥俩当宵夜。”

再过小半年,这小哥俩就要进宫去了。

叶蝉一想到这个就心疼,就想多宠一宠他们qaq……

于是用完晚膳后,叶蝉亲自去前头把兄弟两个接了过来,又让乳母抱上元明,一道去花园里消食。

元显元晋正值爱玩爱闹的年纪,光是自己追着玩都能玩得不亦乐乎,笑叫声一直没断。这弄得元明十分眼馋,坐在叶蝉怀里一个劲儿地冲哥哥们伸手,想下地追他们,可是娘亲不放他下去!

——其实叶蝉就是放他下去也没用,他现下既不会走也不会爬,总不能滚着追哥哥们吧?

叶蝉便从低矮的松树上摘了颗松果儿哄他:“来,我们玩松果——”

元明气鼓鼓地一把将松果扔了,他还是想玩哥哥!

叶蝉足足陪他们玩了一个多时辰,元显元晋才可算疯够了。叶蝉看他们歇下来,就叫人端来了宵夜,兄弟两个吃得狼吞虎咽。

这道馄饨做得也的确很好,皮薄馅大,每一个里都有一颗完整的虾仁。除此之外还有鸡茸和玉米粒,鼓鼓囊囊又荤素皆有,真适合刚疯玩过的男孩子填饱肚子。

可是元明不能吃,刚才就干看着哥哥们玩的他就更生气了:“呜!”

他气得拍叶蝉揽着他的手,叶蝉哄他说乖哦你不能吃的,他就哭唧唧地在她怀里扭来扭去,想跟哥哥们抢吃的。

“你有你的宵夜,一会儿回去之后娘喂你吃啊!”叶蝉柔言哄他,元明继续哭唧唧。

元晋看看弟弟,奶声奶气地问母亲:“弟弟能喝汤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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