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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亲家的小娘子(89)

“……姨娘?”花佩试探着一唤,容萱终于后知后觉地回了几分神:“啊……”

她咳了一声:“夫人有喜了是吧?我要去道个贺吗?”

花佩一脸担忧地望着她,容萱被盯得不太自在,摆手道:“要去道贺的话,你就帮我把礼备好,我明天一早去。不用就算了。”

她心里现在乱着呢,夫人有孕的事,她实在顾不上。

当下缠着她的事有两件,一是两个哥哥有出征去了,这回进犯的不是玛尔齐,而是玛尔齐分裂之前的罗乌,据说兵力要比玛尔齐略强一点;二,是她最近卡文卡得太凶残了。

这两件事里,第一件她左右不了,只能一边担忧哥哥们的安危,一边对罗乌这么个弹丸之地上蹿下跳的行为懊恼。容萱觉得真是庙小妖风大水浅王八多,这大齐朝旁边的罗乌、玛尔齐如此,她原本的时空里,隔三差五在我国边境搞核试验的奇葩邻国也如此。

第二件只有她能左右,迟迟过不去这个坎儿,就让她很怨念了!

她在现代时看网络小说,作者们都是拿电脑码字的,通常日更三千日更六千什么的。她现在不是没电脑么?都是手写,而且还是毛笔,她一般一天能写出两千字。

可现下这两千字,她都卡了至少五天了。

剧情跑不顺令她夜不能寐,该睡觉的时候大脑活跃得很,感觉神经都一跳一跳的。可晚上睡不着吧,白天还不清醒,弄得她这两天精神状态糟糕透顶。

容萱的心思便全在这上头。

她还希望自己日后能在大齐成神呢,大致的路线她都规划好了——她这个侯府妾室的身份去出书(而且还有肉),可能会惹麻烦。她打算回头起个笔名,托人帮她匿名投稿,自己不露面,就像是阿米尔·汗拍的《神秘巨星》里一样。

所以她和手头的剧情死磕上了,说什么也要把这故事写完。处女作不说样样完美,也至少不能是个坑吧?

容萱盯着眼前的新一张白纸,一脸沉肃。

“姨娘……”元显咿咿呀呀地走过来,抬头看看她,双手一伸,“抱我!”

“……姨娘现在没空抱你哈,乖,找奶娘玩去。”容萱赶紧把他往外哄,叫了乳母过来陪元显。

几天之后,太子妃有孕的喜讯传遍宫中朝野,各府都陆续听说了这件事,有关没关的都得感慨一句“大喜事啊!”。

东宫里,各方送来的贺礼堆满了宜春殿的外殿,前来道喜的命妇络绎不绝。

只不过,没几个真能见到太子妃。绝大多数都让嬷嬷挡在了外头,喝一盏茶,小坐一会儿,意思到了便也回去了。

寝殿之中,忠王妃坐在太子妃身边,两个人都好半晌没说话。

卫氏是被太子妃的气色吓着了,见她不开口,就什么话题也不敢说,生怕惹得她不高兴。崔氏则是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能说什么呢?说她一点都不开心?还是说她在东宫度日如年?

她知道太子近来对她好,可她也很清楚,太子为什么对她好。

他不过是想挽回在朝中的名声罢了,做出一副一往情深的样子,直让她觉得恶心。

她对他早就没了期待,原本各过各的也没什么,她巴不得一年到头都见不到他才好。可如今呢?他要做深情,便从一个月见那么一两回面,变成了一个月里有二十日都要见面。她心里抵触得很,无论如何也平复不了那份怨怼。

何况太子也并没有真的对她多好。这一切毕竟是做给外人看的,他常进她的宜春殿,外人便会觉得他们的夫妻感情有所缓和。可宜春殿里是什么样子,只有她自己知道。他们根本无话可说,她不喜欢太子,太子也对她很不耐烦,闹得不愉快是经常的,太子冷着脸对她更是常见。

如此这般,她当真觉得,这还不如他从前贪恋美色偏宠妾室的时候。

那时虽则在她生病时、在元晰生病时,她会觉得日子很难过,但大多数时候她都至少还可以怡然自得,不用日日面对一个令自己厌恶的人。

如今……

崔氏疲乏地缓了口气,跟忠王妃说:“多谢你来看我,我会好好保重自己的,你别担心。”

“……你想开些。”卫氏艰难地劝说,“我不多劝你为孩子多做打算,只求你多为自己想想,把孩子好好生下来,你也多个倚靠。”

不论太子多么混账,这孩子日后都还是有爵位的。但凡崔氏好好教,让孩子日后对她孝顺,日子便总会舒顺起来。

崔氏有气无力地苦笑了一声:“我知道。”

卫氏又说:“你也不必太怕他。若真心里憋屈,就叫人回陛下一声,陛下总归还是能管得了他的。”

崔氏却摇了头:“不必了。”没有意义。陛下再怎么对太子恼火,太子也是他唯一的儿子,大齐的储君。再说,就算太子被骂好了三日五日,假的情分也还是假的,只不过是被粉饰得更好看而已。

“殿下,该服安胎药了。”有宫女低眉顺眼地进了屋,福着身低声吸气地禀话。卫氏一转头,便见一股苦药汤的味儿直撞过来。她正想说多备些蜜饯,崔氏却已面无表情地直接把药接了过来,一饮而尽,好似半点都不在意那点苦味。

卫氏一声叹息。她知道崔氏这是心里比那药更苦,也知道这份苦自己根本没法说什么感同身受。只得庆幸崔氏还算是个心里刚强的人,好歹没去寻了短见。

“夫人,该服安胎药了。”青釉这句话传进耳中的时候,正蹲在地上陪元晋玩的叶蝉下意识地扯了下嘴角,然后慢吞吞地起来端药。

坐在罗汉床上读书的谢迟看过去的时候,她已经把药接了过去,只不过眉梢眼底都还透着一股悲愤,就差把“啊,好苦”几个大字写脸上了。

谢迟笑了一声,看看桌上的盛着蜜饯的小子,拣了两颗梅子出来用小刀一划把核剖了出来,然后下榻踩上鞋向她走去。

于是叶蝉愁眉苦脸捏着鼻子把药灌完后,搁下碗就发现面前跟变戏法似的多了个人。

他又跟变戏法似的向她一摊手:“喏,苦惨了吧?给你吃。”

两块暗褐色的梅肉躺在他手里,晶莹剔透的等着她。

“……”叶蝉斜眼瞥他,死鸭子嘴硬地道,“不苦,我不怕苦。”

“不苦也吃一个。”他说着不由分说地就把梅子往她嘴里喂,然后自己吃了余下的一片,又抱起元晋,“爹难得今天没事,带你出去玩吧,好不好?”

元晋揪着手指矛盾了一下,伸手指叶蝉:“我跟娘玩。”

谢迟便说:“娘怀孕了,肚子里有个你的弟弟妹妹在慢慢长大,要多休息——她刚才已经陪你玩了半天了,我们让她睡一会儿好不好?”

元晋显然不太乐意,谢迟就又补了一句:“不然娘会生病的。”

元晋就点头了:“那好!”

哎,真乖!

谢迟很满意地亲了儿子一口,又扭头亲叶蝉:“那你睡会儿,我陪他出府玩玩。就在附近,你放心。”

“嗯!”叶蝉点头,转身就打着哈欠上床午睡去了。元晋被谢迟抱着往外走,走着走着想起来:“带哥哥一起!”

“好,那我们去接哥哥!”谢迟满口答应,去西院接上元显,便带着两个孩子一道出了府。

他让刘双领找了个藤球来,就让乳母退远了,自己陪他们玩。两个孩子感情一贯挺好,年龄也差不多,在巷子里跟他玩得特别高兴。

玩了约莫半个时辰之后,有宦官寻了过来。刘双领眼见先看见了,便主动迎了过去,问清了事情又来禀给谢迟。

“怎么了?”谢迟一边举起藤球逗着两个孩子一边问,刘双领道:“四王府世子殿下来了,说有要事要跟您商量。”

谢逢?

谢迟点点头,把藤球塞给刘双领,吩咐乳母说:“带他们回去吧,别吵着夫人休息。”说罢便先一步往回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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