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蓬莱海市(20)

作者: 会跑的石头 阅读记录

这场面让刘庆东不知所措了,他呆呆地站在地上,盯着老人不知说什么好。

“呸,这么大块石头,想卡死银呀?哎呦,睡个觉碍着谁啦?嫩个大活银正正好好砸到俺身上,是故意的吗?俺的胸口、肋骨、五脏六腑啊,都伤得不轻。”那老人吐出颗晶莹剔透的石子,然后用一只手使劲地揉着前胸,另一只手抓起一方白手帕,捂住嘴巴痛苦地咳嗽了一阵,“嫩是谁呀?是杀手吧,要老夫的命来的?俺猜嫩是卯足了劲跳起来,打着空翻折下来的,小小四儿,嫩跟俺莫有仇吧?”

“没有,没有,老爷子,我把您砸坏了吧?真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是从那边给扔下来的。”刘庆东胡乱地指着空中,非常内疚地赔着不是。

老人慢慢起身想要坐直了,可稍微一挪动,那门板一下子彻底折断为两截,哗啦一声让他来了个四脚朝天。

“哎呦!古稀之年禁不住这么摔呀,骨头都摔散架子喽,俺这条老命震儿就得交代了,明天的七十大寿是做不成啦。”他两只手向周围划拉着,从地上一只铁皮包裹的木斗里,抓起一根擀面杖,本想凭借它支撑着起身,可撑了几撑也没达到目的,“小小四儿,拜傻站着,嫩过来扶俺一把呀。”

协警刘庆东听对方让自己帮忙,立即缓过神来,小心翼翼地将老人搀扶起来,又抽出门板下的一条板凳,麻利地放到其身后,恭敬有加地照顾他坐稳了。

“嫩是谁呀?瞧嫩深更半夜鬼鬼祟祟的,像个入室盗窃的贼。可看嫩这身打扮,衣衫不整,缺尺少料的,又像个叫花子。唉,嫩的眼镜比俺的好,用筷子架到耳朵上,不勒得慌。”老人凑近了上下打量着庆东。

“我不是要饭的,更不是贼,我是过路的,是要去蓬莱阁救人的。”看到人家往坏处想,急得穿越者直摆手否认。

“不是贼就好,看嫩的眼镜也不像,跟俺一样是个睁眼瞎。唉,俺的水晶眼镜呢?离了它,俺啥也瞧不着嘞。”老人又是一通划拉,翻遍了全身,查找了就地,可结果是一无所获,“那可是镇上社师大能耐专门给俺磨制的啊,可不能丢了呀,掉哪儿去了呢?小小四儿,拜戳着了!快搂的,帮俺找找。”可能想到的地方找了个遍,也没找见他说的什么玉石眼镜。

极度的失望让老人咳声叹气起来,他重新落座,便捶打起双腿,似有挥之不去的病痛,“要变天啦,俺的两条腿咋这么酸痛?像下地干了农活似的。”

“老爷子,可能是睡在外面着凉了吧?虽说眼下天气暖和,可也不能睡在露天地呀?毕竟您上了年纪,受不了邪风寒气。”刘庆东好意地劝解道。

可对方立即反驳他,“净瞎所,俺啥时候睡在外面了?是老毛病痹证之症,阴天、下雨、着凉了就犯病。晌午老二守业来了,合计合计明天的大寿,俺心里高兴多哈了两杯轴,回到房里迷迷糊糊就睡了。年纪虽然大了些,也不能任性胡来呀,俺有三个儿,大小子守国是登州卫指挥同知,官面上的人;二儿守业,是在登州城里做生意的,买卖人,半趟该都是他的;三儿守财是个秀才,留在家里,守着这几百亩地也够歹够哈了,他打小就爱校习,捐钱捐物给镇子上的社学,还当社师教孩童们识文断字。这么一大家子银,俺做老的,得给孙男娣女们做个榜样吧,否则,不是为老不尊了嘛。”

“哦,您不是睡在外面的,这褥子是用来躺一躺,伸伸腿,解解乏的呀。明天是您的七十岁大寿啊,可惜赶上这窝心事,寿宴看来是办不成了。老爷子,棺椁里的逝者是您的什么人啊?您这守灵也够辛苦的,家里人也是欠考虑,都这么大年纪了,还用得着您来亲力亲为吗?您再活动活动,这腿不会是砸的吧?若是哪块不得劲,我们这就去医院。”刘庆东生怕老人受伤,那可真得对不起人家啦。

“剩么院?俺可莫听所过。守灵!守啥灵?”老人闻听后顿时惊愕不已,他拢起目光环顾四周,即便屈屈成一条缝也无济于事,“是谁莫了?一觉醒来家里发生了啥?咋莫有银告诉俺呢?瞒着俺!银都上哪儿啦?”老人注意到手里的擀面杖,“呦,这是去土地庙为亡灵送水时开地门用的,银死了,头一步得向土地爷报道啊,家里真的出大事了,老三,老三!守财!”

对于一连串的提问协警也是摸不着头脑,“怎么您不是守灵的,不是那口棺材里死者的亲属吗?”

老人没有理会向他提出的问题,心急火燎地吩咐着刘庆东,“小小四儿,嫩去看看牌位上的名字,莫的到底是谁呀?可把俺急疯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