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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妆(59)+番外

于是心里就没了担忧,平心静气地继续等着他下朝回来。不耐难免,以手支颐靠在桌上,另一手无规律地敲着桌面,长甲在木面上敲出“笃笃”轻响,心中直腹诽今日的早朝怎么格外地长。

这番从容不迫在那声“陛下驾到”灌入殿中时一扫而空,当即心思又乱了,大是希望他再晚些回来。

强定了心,云婵站起身迎到殿门口去见礼,眼见那抹玄色走近了,垂首福下身去:“陛下大安。”

“小婵?”他在她面前一驻足,遂一颔首,“来得正好。”

而后,在他说出“朕有话跟你说”的同时,她恰好说了“臣女有事禀陛下”。

二人均是一默,窘迫间有点微妙的好笑。少顷,云婵抬了抬眸:“陛下先说……”

她想,他多半也是要说云姒的事。

“昨晚你堂妹来宣室殿了。”他说着顿了一顿,云婵不住地偷眼打量他的神色,心中愈加忐忑,不愿多猜又忍不住去猜他下一句要说什么。

“朕知道你兴许和她相处得还不错,但她心思不正,你还是不要多召她去端庆宫了。宣室殿,朕之后也不会让她再来。”

“什么?!”云婵一惊,蓦地抬起头看他。

霍洹只道她是不愿意,沉了一沉,解释道:“这事你必须听朕的。若不是怕你因此和家里生隔阂,朕都不会让她再留在宫里了。”

作者有话要说:霍洹:我有事跟你说……

云婵:我有事跟你说……

霍洹内心:艾玛好怕说了你会生气哎……

云婵内心:艾玛好怕说了你会生气哎……

云婵:好吧你先说……

霍洹:我觉得你辣个堂妹心术不正哎你当心着点……

云婵:……哦!

霍洹:你刚才想说啥?

云婵:没事了【抬手】

【霍洹茫然地伸出手去对击】

云婵&迷茫地霍洹:耶!

☆、第51章起落

云婵仍目不转睛地望着他,看得他有点不自在,轻咳了一声松了下肩膀,继续解释道:“这个……昨晚她来宣室殿,做了些事,朕就不细说了,此事听朕的就好。”霍洹睇一睇她,“你方才想说什么?”

“我……”云婵一懵,而后哑哑道,“臣女想说……臣女方才把阿姒禁足了……”

“阿姒?”这回换作霍洹一懵。昨晚压根没问云姒的名字。是以他压根不知云婵说的是谁。

“就是臣女的堂妹……”云婵干笑道,“原因……和陛下方才所言差不多。臣女也正不知该拿她如何是好,陛下这么说……便听陛下的吧。”

她说着垂下眼眸,眼底有些惊喜也有些未散尽的慌张。说到底,还是大松一口气——不管云姒说了什么,他没信云姒的话就好。方才的决断也很合适,既扰不到她、又扰不到他,还不会让她和家中生什么隔阂。

“哦。”霍洹淡看着她一点头,又看看搁在案头已放凉的茶,“来了又一会儿了?”

“是……”云婵颔首承认,嗫嚅着又说,“来时阿姒还在,所以……直接着人把她带走了。”

.

并没有过问云姒被送回尚食局时有什么反应,云婵只觉得这种事当真让人烦不胜烦。她宁可多几个外人来做这样的算计,她也就不必留什么情面,争个你死我活就是了。

偏生是自家人,纵使不能退让也要留着分寸。亏得霍洹看得清楚,若不然,只怕波折还要多些、孰胜孰负也当真不可知。

“长公主重情分,所以格外累些。”在她叹了许多声气后,白萱奉了静心的茶来,笑着劝道,“不过也只好这样,毕竟那边还有老夫人呢。长公主别时时想着就是,这事到此也就算止了,多想不过是给自己徒增烦扰,没用的。”

“我知道。”云婵应了一句,继而又一声叹息,“就是觉得真是防不胜防,从前的袭氏也还罢了,如今这是我本家堂妹……原该是我受婶婶之托照顾她,现在她却反手来算计我。这长公主做得没意思,宫里人多事杂,出宫又出不得。”

“若 不然……长公主去求一求陛下,给长公主也另赐府邸得了——从前是怕长公主出了宫会被冯家人为难,可现在皇太后都不找长公主麻烦了,冯家也未必敢做什么。” 白萱犹犹豫豫地出着主意,想替云婵解了这困境。顿了一顿,又补了一句,“再说,明宁长公主比长公主还小些呢,也赐府出宫了……”

正说着,寝殿殿门处的珠帘一挑,二人循声望过去,恰见霍檀滞在门口。

“说曹操曹操到。”云婵一笑,招呼霍檀来坐。见霍檀面色不好,生怕她是方才听了一句半句的生了误会,连忙道,“你别多心,方才白萱提你,是因说起我该赐府出宫的事罢了。”

“我知道。”霍檀点点头,却仍是萎靡不振的样子。看看白萱,咬了咬唇说,“你先出去。”

白萱施礼告了退,霍檀这才落了座,看着云婵,几度欲言又止,斟酌了好久才道:“我……我方才听御前的人说,云姒姑娘昨天三更半夜去了宣室殿……”

“是。”云婵颔首承认,却不明白她为何提及此事。

“我……”霍檀面上有些奇怪的不自然,默了默,道,“她为什么会这样……她也喜欢皇兄么?”

“也许有些,也许只是因为嫉妒我。”云婵言简意赅地答了,不太理解地问了一句,“你问这个干什么?”

“因为……是我开口帮忙,她才得以进宫的。”霍檀低头绞着裙带,淡粉色的带子在纤指上绕了一圈又一圈,“姐姐怪不怪我多事……”

“怎会?”云婵忙笑着安慰她,“那日是我婶婶出言相求,你不揽下这事,我多半也是要帮这忙的。再者……阿姒之举,莫说你料不到,我也觉得意外,就连婶婶都不可能提前知道这些。错只在她自己,你自责什么?”

“那……那就好……”霍檀舒了口气,可算浮了些笑意起来,很快就双颊泛了红,轻轻言道,“我好怕姐姐会怪我,然后……指挥使大人也会怪我。”

她这份心……

云婵发现,但凡涉及了兄长与霍檀的事,她就只剩了叹气的份,所谓“有缘无分”大概就是这样令人唏嘘。依霍檀的身份,对哪个男人倾心至此大概都会是一桩美好姻缘,可偏是云意……帮着霍洹除世家之患、与冯家和皇太后水火不容的人,怎么能娶霍檀为妻……

“姐姐,阿檀真的……很喜欢指挥使大人。”霍檀明眸凝望着她,说得十分认真,“若说阿檀倾慕于指挥使大人是一桩险事,那锦宁姐姐和皇兄……不也是?”

云婵一滞,自知她拿出他们的关系作比,自己就没什么资格劝她,只好听她继续说。

“锦宁姐姐能冒这个险,我也可以……”她一字一顿道,“姐姐还牵涉整个云家呢,我背后并没有那么多人,不过是母后高不高兴而已,或是一旦皇兄败了、指挥使大人难逃一劫,我要孤独终老而已……并没有那么可怕。”

“这还不够可怕?”云婵蹙眉看向她,直不理解她是拿什么衡量的可怕与否。

“并不比嫁一个我根本不喜欢的人可怕……”霍檀道,眸中添了几分坚定,“所以……所以我想搏一把,不怕搭上自己的命。”

云婵一阵静默,她又说:“更不怕搭上别的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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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这个秋天,是注定要“多事”了。

一边是霍檀下定了决心要为云意搏上一把,另一边,是朝中又一次的“大动干戈”。

大将军在入秋时大病了一场,于是皇帝借着让他安心养病的理由收了他的虎符。虽则加封了侯位,其子冯子沅也仍有将军位,但到底是明升实降,虎符的易主更让朝中一片哗然。

这样的时候,禁军都尉府也总是难有清闲的。

“兄长太劳累了。”云婵看着兄长直叹气。她请他十次,他都不一定能得空来一次。如今好不容易来了,却是连眼睛都难以睁开,面色也不自然地泛着白,不知道是多少日没有好好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