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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妆(61)+番外

他始终没说出那人是谁,视线落在皇帝正拿着的那人偶上:“本想请旨先搜此人,只是这人偶一出……便觉得不能是那人了。”

“是谁?”霍洹皱起眉头,将那人偶搁回盒子里,问他,“若没有这人偶,你想查谁?”

“臣原想请旨搜明宁长公主府。”云意抱拳,禀得简短。

“明宁?”霍洹一愕。再度看向那人偶,当即也觉得不该是她。

许久的安静。君臣皆沉吟着,想从所知之事将此间的来龙去脉想个清楚。须臾,霍洹缓慢道:“你说先前制蛊的那巫女已经死了?”

“是。”

“认了罪、供出了明宁?”他又问。

云意仍是答道:“是。”

“那这一个,不一定是她做的。”霍洹语中一顿,“但上一个未必不是。”

云意稍一愣:“陛下的意思是……”

“若疑明宁长公主,就去查。”皇帝神色平淡,“调你禁军都尉府的人就是了,不必理会冯家更不必理会皇太后,若有人阻拦,按规矩办。”

“诺。”云意拱手应下,心绪却陡然复杂。

搜明宁长公主府……

.

银月挂天边,这晚薄雾蒙蒙的,更衬得秋夜寒凉。皇城里比平日更静谧了些,得了信的人——纵使是皇亲贵戚,也都识趣地选择了闭门不出,免得平白惹祸上身。

各府里都要丫鬟仆妇在低声细语地传着,均道今晚怕是要有大变数——禁军都尉府的人已堵了明宁长公主府的各处大门,眼见着剑拔弩张,自当今圣上继位后,但凡被禁军都尉府如此查了的各大世家……没有几个有好果子吃的。

只是这回,是位长公主,皇帝同父异母的妹妹。

.

云意已按兵不动地等了半个时辰,眼前的大门仍紧闭着。没有任何动静,只是从门缝里,依稀能看出府中灯火通明。

手下禁军已催促了几次,门始终没有打开。便有个总旗提议硬闯,云意摇头:“她是长公主,等。”

这话说得镇定,握着缰绳的手却有些出了冷汗,湿腻腻的,在手心里沁出一片。好像盼着这大门赶紧打开,让他们趁早查完;又禁不住地希望一直别开才好……

他并不想搜到明宁的什么罪证。

又过了一盏茶的工夫,眼前朱红的大门,打开了。

漆黑的夜色中,霍檀一袭宝蓝色曲裾被暖黄的宫灯映得华丽明亮,面上的白妆也画得精致,薄唇朱红,显是刚上好妆。

走在她前面照亮的两名婢女迈出了门槛、退到两旁掌着灯,霍檀的脚步却就此停住,站在门槛内一步的地方,抬眸看向了云意,一言未发。

云意翻身下了马,上前两步,在石阶下定了脚,一揖:“长公主安,臣奉旨搜查。”

“听说了。”霍檀神色淡泊地睇着他,“大人奉皇兄的旨办案,我不该耽搁,但方才已就寝,穿着亵衣、未施粉黛来见大人,实在不妥。”

一片安寂,此道门外候命的数十禁军没有一点声响,连云意也没有回话。

霍檀的目光扫过众人,最终,再度停在云意身上,搭了侍女的手迈过门槛,走下石阶、一直走到云意面前。声音压得极低,语不传六耳:“我有两句话要和大人说。”

云意稍一滞,遂道:“长公主请讲。”

“第一句,那巫蛊不是我下的——陛下是我兄长、皇太后是我母亲,我不会害他们,卓卿君信不信?”她的声音虽然很轻,却一字字落得很稳。云意沉了一沉,回道:“长公主,臣奉旨办事……”

“我知道。”霍檀低笑了一声,描绘得修长的黛眉间尽是轻松,“我没问指挥使大人信不信明宁长公主,我只想知道……卓卿君你信不信阿檀?”

“我……”云意神色慌了,与她目光一触,怔了一会儿,平静下来,“我信。”

“好,第二句话,是对指挥使大人说的。”霍檀轻哂短暂,很快将笑容尽数敛去,“我的府大人不能搜,因为……我倾慕之人说了信我,朝中之事盘根错节,我不能让大人搜出什么莫名其妙的东西来,毁了这番信任。”

“……阿檀?”云意心生惊意。她这话,怎么听都像是……承认了这事?可就如他方才的答话一样,云意当真难以相信,霍檀会下蛊诅咒皇帝和太后。

“来人,一个都不许放进来。”霍檀一壁说着,一壁转身往回走去。到了门槛前,复又侧首看了云意一眼,续道,“除了指挥使大人伤不得,旁人……只要能拦住便是,死活就不必管了。”

作者有话要说:【系统提示】:【明宁长公主府】已部署【太阳花】

【系统提示】:【明宁长公主府】已部署【豌豆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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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统提示】:【明宁长公主府】已部署【土豆地雷】

【云意看着眼前弹幕,狠一踩烟头】:够了!有一大波禁军正在靠近!

☆、第53章 厮杀

秋风随着渐深的夜色,刮得愈发凛冽了。

平日歌舞升平道尽繁华的皇城都似乎沉浸在一股肃杀中,街道上没有人,各府邸里,也鲜有人还有心思召歌舞。

人人都紧绷着一根弦,不住地差人出去打听明宁长公主府的事——必定要弄个明白才好,说不准……明日早朝时,时局就完全定了呢。

那是一场并不算公平的厮杀,明宁长公主有命在先:指挥使伤不得。是以前来抵抗的侍卫们难免畏首畏尾,时常剑至一半又急忙收回来。

可反过来说……又似乎是公平的,禁军都尉府那一边,唯一可以不担心丢了性命的人,也是同样的“畏首畏尾”。

手下禁军皆不知指挥使今日是怎么了,若说是顾忌对方长公主的身份,实在不合他的性子。他就是因为不惧这些才格外被皇帝器重,以如此快的速度被搁在了指挥使的位子上。

可他确实在顾忌什么……下手明显轻得很,过招时能挡开的,便不伤,能伤的便不取性命,当真招数狠、不得不取性命的……则必定来得痛快,一刀致命,必留全尸。

很快,厚重的府门就被撞了开来;而后没过多久,眼前的道路也被“清”了出来。鲜血染红了绣春刀,绣着飞鱼纹的赐服也沾了许多血点,几个功夫稍差的已然有些气息不稳,片刻前还优雅静谧的前院,此刻已红了大半。

下一进院子的门前,始终有两名侍婢模样的女子静立着。眉眼低垂着,眼观鼻、鼻观心,心无旁骛地站着,仿佛眼前厮杀均与其无关。

云意驻了足,刀护在胸前,沉声而道:“去禀长公主,凭她府里这些人比不过禁军都尉府。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她便是熬过了今日,明天陛下要问罪她跑得了吗?”

两名婢子这才抬了抬眸,屈膝端端正正地一福,遂转身向里走去。

这第一进院子里,双方仍对峙着,谁也不敢疏忽半分。霍檀的人只想着决不能放他们进去,云意则忍不住地分一份心去想……霍檀究竟是怎么回事。

只消得片刻,那两名婢子行了出来,仍是站在方才的位子,恭恭敬敬地福身回说:“长公主说了,天明之后,是死是活皆是她自己的事,与指挥使大人无关。纵是难逃一死,指挥使大人今日也别想入府。”

……她当真以为她府里这些人能挡得住他?

他只带了二百人前来不假,可若把禁军都尉府上下加起来……怎么也有上万号人,就算没什么功夫,也足以生生拆了她这长公主府了。

“长公主究竟何意?”云意看过去,却不是看那两名婢子,视线直入下一进院,恨不得能将这长公主府看穿、直接看到霍檀才好,“陛下之事姑且不提,皇太后是长公主生母。长公主若说巫蛊非她所下,大可入宫同皇太后说个明白,如此殊死抵抗,徒增嫌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