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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妆(80)+番外

这是有意不打扰他们团圆,霍洹略作沉吟,却说:“不急,先等一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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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半个时辰,通禀声贯穿大殿。

一声接着一声,禀着二人已进了哪一道皇城门、哪一道宫门。

在听闻她们已离宣室殿不远的时候,霍洹终于按捺不住,起身迎了出去。

白萱和白芷不知该不该随着。相视一望,皆觉得还是不随着更好。

行下长阶,霍洹终于看到二人从永延殿旁的宫道拐了过来。还有几十丈远的距离,就见那淡青色的身影一顿,显是也看到了他。而后似是看了看身旁徐氏,见她点头应允,就再也忍不住,不管不顾地跑向了他。

于是霍洹定住了脚,笑看着她跑向自己,又在她在他面前停下的瞬间,一把将她拽进怀里。

云婵还是和从前一样忍不住挣了一挣,又很快安静下去。

“中了冯家奸计,委屈你了。”他紧搂着她,感受着她缩在自己怀里的一呼一吸。很熟悉的感觉,他连日来都担心再也见不到这感觉了。

“陛下无恙就好……”云婵笑了一声,听上去却有些哽咽。他垂下眼眸,看见她正抬了手要擦眼泪,叹了口气,手便先抚到了她面上。

云婵衔着下唇抬眸看向他,认认真真的凝视,许久未动。

“不哭了。”他低低一笑,目光向不远处一划又很快挪了回来,“母亲要笑话你了。”

这话果然十分管用。

云婵当及哭不出来了,从他怀里挣出来,这才意识到徐氏还未和霍洹说一句话,自己如此实在不合适。

她低着头张惶地擦了擦眼泪,霍洹行上前去,一揖:“母亲。”

徐氏温和而笑:“进去说吧。”

他颔首,搀着徐氏往殿中走,经过云婵时,又腾出一只手来拉她。云婵见状,泪意未绝地笑瞪他一眼,径自绕到了徐氏另一侧去,与他一并扶她入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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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传了御医来为她们诊脉,寝食不安地熬了几日,难免要好好调养一阵子。

这厢御医为徐氏搭着脉,霍洹便静下心,说起了未料理完的事情。

“白芷。”他看过去,目光在白芷面上划了一划,“母亲也回来了,你有什么要说的?”

白芷身形一紧。

霍洹便看向徐氏。

徐氏哑音一笑:“不怪白芷。这么多年,是我不让她说。”

云婵安静听着,对这已猜到了六七分的事情并无什么诧异。

白芷的母亲白氏,和徐氏的经历差不多。此前徐氏对她说的也基本都是真的,只有一句不是:她说,白芷的母亲是霍洹的乳母。

其实并无这一道。只是霍洹初去寻她的时候,年纪还轻,她怕霍洹童言无忌,听了真话说漏了嘴,让冯氏知道白氏逃出宫后藏在了她那里。

——且那时还不只有白芷。白氏在徐氏处诞下的原是一双龙凤胎,儿子几年前大病一场夭折了。

如是让冯氏知道,山中还有另一位皇子,那么……不管他们多不争,冯氏也必会先行除之的。儿子活不成,白芷的命大抵也留不下。

“白氏临终前没说别的,只说让我替她照顾这一双儿女。”徐氏叹了口气,“我哪敢大意?”

满殿的宫人皆是惊愕难忍,白萱都听得发懵,倒是云婵笑叹:“夫人怕陛下童言无忌,可陛下大概早已察觉了。”

她看向霍洹,霍洹沉默未言。

那是她头一次去拜见徐氏的时候,白萱和白芷一同为她挑选耳坠,白芷取了副海蓝宝的来。

这一副海蓝宝的坠子,论材质算不得多珍贵的东西,巧却巧在工艺上。从周围的一圈细小金环到下面的一缕点翠都做得精巧,既让耳坠瞧着华丽了,又并不压海蓝宝原有的光泽。

这坠子没有重复的,却有相似的。均出自同一位工匠之手,在相仿的设计中做出不同来。

她与霍檀各有一副,是霍洹着人赐下的,彼时她还是锦宁长公主。

第三“副”,在白芷的钗子上挂着,虽是改成了步摇,她一度不曾注意,但当白芷取了耳坠呈到她面前的时候,两样像极了的东西一眼看过去……

让云婵狠抽了口冷气。

云婵缓缓道完这原本寻常的旧事,白芷懵住,看向霍洹,霍洹沉然一叹:“是,朕早就知道。可母亲瞒着,冯家又尚未除,朕也不敢轻易揭出来。”

都是谨慎惯了。

白芷低下头,一语不发地绞起了衣带,须臾,徐氏一哂:“着礼部拟个封号吧。”

霍洹点头。

“早些册封。”徐氏又道,“赶在你大婚前,好让她去拜见嫂嫂。”

说得云婵脸上一红,立即别过头去,事不关己的样子。

霍洹见状忍笑,朝徐氏一揖应“诺”,遂即叫来宦官,去礼部传话。想了一想,又看向云意:“小婵该嫁了,你们云家对彩礼可有要求?”

“……”云意认真思索起来,尚未来得及答话,便被禀话声说得眉头皱蹙,“陛下,明宁长公主求见。”

霍檀。

“传。”霍洹点了头。纵使已知霍檀所为之事,她也到底还是他的妹妹,总不能就此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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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檀进了殿,着了一袭橘红色双绕曲裾,腰带、裙摆处依稀能寻出些许未整理好的痕迹,大约是出门出得很急。

她看向云意,滞了好一会儿,似乎想说什么却又无话。

而后别过头去,目光一转,看到了白芷。霍檀看得一愣,旋即怒意腾起:“是你……”

白芷也一愣,回看过去,声音中不无疑惑:“……长公主?”

“是你去向皇兄报的信……”霍檀怒视着白芷,眼泪很快涌了出来,“是你让夫君知道了那些事……”

如是没有白芷去报信,霍洹不会这么突然地查起冯家,云意……也不会在审问过程中知道她在其中做过的事。

白芷只听得云里雾里,云婵更是不解极了。殿中唯霍洹与云意明白她在说什么,云意刚喝了一声“阿檀”,便见霍檀蓦地上前了几步,扬起手来,一掌在白芷面上。

“阿檀!”这回是云婵惊了,当即离座将她推开,拦在白芷身前满是惊异。

霍檀急退了几步,望一望自己的手,也怔住。再看一看好端端站在自己面前的云婵,忍无可忍地一下子哭了出来,已知自己这一回错得彻底。

☆、第69章

云婵这才得知此事背后的隐情,直至霍洹冷着脸吩咐宫人“请”霍檀出去,都还沉浸在讶异中没回过神来。

霍檀竟然……

她怔怔地看一看霍洹、又看一看云意,不知该说些什么。

“可真是冯氏的亲生女儿。”徐氏轻支着额头,揉着太阳穴笑道,“和冯家一般的作风,为了自己所想,什么都可以不顾。”

云意只沉默着,一言不发。云婵看着他,见他肩头微微一动,无声地喟了口气。

气氛就此变得尴尬,这霍檀是霍洹的妹妹、云意的妻子、从前与云婵关系算得不错、方才刚出手打了白芷……

她牵扯上了各方,目下弄得各方都说不出话来。是以静默了好一会儿,唯白萱低声安慰着白芷,少顷,徐氏看向霍洹:“我去见见冯氏,相识一场又多年不见,还真有些话想说。”

霍洹颔首了然,思了一思却道:“不是急事,母亲不妨先歇上一歇?”

“无碍。”徐氏含笑摇头,只看向云婵,“小婵更累些,你带她去歇息就是。还有阿芷……”

她顿了一顿,颔首又道:“既已正了身份,给她迁个住处吧。”

“诺。”霍洹一应,当即吩咐宫人去办了。又为徐氏备好了步辇,着意嘱咐宫人多上些心,去长乐宫别出了什么岔子才好。

谁知冯氏现在会不会破罐破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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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打赫契回来被皇太后动了刑故而在宣室殿养伤之后,云婵就未再在宣室殿中住过。

这回,是霍洹强留了她。她觉得不合宜,他便淡声回了她一句:“事出突然,没让宫人提前收拾好住处给你。离了宣室殿,你没地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