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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站在时光深处(109)

“为什么会没有?”温景然反问:“我忙的时候她也在手术台上,我救人的时候她为病人护航,我需要她的时候她就在触手能及的地方。她理解我的职业,尊重我的选择,也理解我的信仰。”

他一本正经的瞎掰,诚恳到几乎自己也信了。

天知道,他刚借着医闹的事彻底让她敞开心房,解开心结。之前又是故意冷淡又是时不时送温暖刷存在感,千辛万苦才把她从长满树藤的阴暗丛林里拉到山顶。

温老爷子不说话了。

他推开温景然的手,沉默地往前走了一段路,镜面的大理石沾了雪水有些滑,他一步一步走得稳健,背影却孤凉。

温景然担心的就是温老爷子会对此事插手,这才在回A市当天就说已经和应如约领了证,既是让老爷子死了把他调回A市的心,也是断了温老爷子插手他感情的念头。

此时,他落后几步看着温老爷子决然的身影,隐隐有些头疼地捏了捏眉心。

以防万一,回去得先骗如约和他领证才行了。

原定第五天晚上七点的飞机回S市,第四天一早,温景然接到了迟盛打来的电话,只有一句话:“余荣梁自首了。”

温景然握着手机立在窗前,远处山尖还凝着白雪,白茫茫的一片。

他缓缓蹙起眉,半晌才回答:“让甄真真什么消息都别跟如约说,等我先回来。”

迟盛也有此意,短暂通话后。温景然改签机票,提前一天回去。

沈灵芝这几日忙着筹办婚礼,休息时间也不够用。今天和婚庆公司核对婚礼流程,比平时晚了一个多小时才到医院。

“抱歉抱歉,辛苦我的小如约了。”沈灵芝把一盒抹茶味的牛轧糖递给她,倾身万分感谢地抱住她:“罪该万死,我要是知道温医生今天回来,说什么也不让你在医院等了。”

应如约一句“没关系”还没说出口,闻言怔了一下,脸上的笑意也凝在唇角,她不敢置信地抓住沈灵芝,确认道:“你说温景然?回来了?”

这种反应……显然是不知道温景然回来了。

沈灵芝暗咬了一下舌头,责怪自己多嘴,脸上泛起尴尬的笑,催促她赶紧下班:“你自己去看就知道了。”

应如约再没停留,胸口似有团火在烧一样,把她浑身烘烤得暖融融的,奔腾的血液流向她的四肢百骸,立时充满了生气。

她笑起来,跑了几步又折回来抱住沈灵芝:“谢谢。”

没等沈灵芝回答,抱着那盒抹茶味的牛轧糖,飞快去换了衣服。没等到电梯,她片刻也等不了,推开安全通道厚重的大门,一路飞快地奔下楼梯,风驰电掣地顺着扶手往下蹬跑。

包上的五金链子随着她的跑动碰撞,发出清脆的敲打声,那声音,就这么清清脆脆的响了一路。

像被风吹撞的风铃,像被海浪卷袭的布帆,急切又美妙。

她一路,从楼梯跑至医院门口。

想看见他,只是想看见他。

她边寻找着记忆中那道身影,边逆着人流,寒冬的气流冷瑟又呛人,等被温景然从一侧拦腰抱过去,骤然停下来时。

周围的风声,人声,统统远去。

时间像是在这一刻停止了,静谧又安宁。

温景然揽着她,低头去蹭她的鼻尖,声音低低的,含着笑:“我在这,你想去哪,嗯?”

第85章 他站在时光深处84

去哪?

她哪也不去。

直到坐上车, 应如约仍觉得自己是在做梦。

半个小时前她还计划着, 明天开他的车来医院上班,下班后准时去机场等着他,车就停在上次他停的露天停车场, 北面偏僻处。

时间如果还有早, 她就有希望能去旅客出口等他, 和他一起走机场新建的“时光隧道”, 哪怕那就是条光影构架的扶梯。

但计划全部打乱了。

腰上还有他用力握过的触感, 像烙铁在烧,微微的烫辣。那灼热感从腰侧一直蔓延到脖颈, 烧得她耳根微热。

应如约双手圈住安全带,目光从挡风玻璃外拥堵的车流转向他:“车停在哪, 你事先知道么?”

话音刚落, 她就咬住舌尖,暗自懊恼。

问什么不好?

哪怕是用“好久不见”“你回来了”当开场白也比这句话好啊……

信号灯再度跳向红灯,漫长的等待里, 温景然把档位推至停车档, 视线在她一直搓揉着安全带的手指上停留了片刻,似是笑了下,握在方向盘上的手松开, 越过中控区,伸手牵过她搓揉安全带的手握在指尖。

有些凉。

他掌心包拢,揉着她的手整个笼罩在掌心里,心不在焉地回答:“系统加装了定位功能, 你在哪我都知道。”

顿了顿,他的眸光从她嫩白的指尖移向她白皙的腕骨,抬高她的手在她手腕内侧轻啄了口:“不是故意瞒着你,临时更改的行程,匆忙到看到你才觉得是真的回来了。”

手腕内侧被他亲吻过的地方忽然一线酥麻。

应如约下意识缩了缩手,刚“退烧”的耳根蓦的又变得滚烫:“发生什么事了吗?”

红灯终于跳转。

后车的喇叭声急促且不耐。

温景然顺势松开她的手,挂前进档,跟着前车缓缓滑行过路口:“不是什么要紧事,等会跟你说。”顿了顿,他分神看了眼后视镜,切换车道,问:“刚学了几道菜,想不想尝尝?”

交汇的车流声像扎着绳结的布袋忽然破了个口,风声呼啸着从耳畔穿引而过。

车内空调送出的暖风气流把她鬓边的碎发吹得微微拂动,应如约把那缕发丝勾至耳后,摸着滚烫的耳朵,点点头。

——

上了高架,拥堵的路况终于有所缓解。

车上了高处,能从车窗往下俯瞰到S市的护城大河,枯水期,水量并不高,水面碧幽幽的,像山涧浸泡着绿植的小溪湾。

很快,车从高架的第一个出口驶出,沿着路牌指示驶入超市的地下停车场。

下班高峰期,不止路上拥堵,就连超市的停车场也车满为患。

在停车场周转了近十几分钟,才终于在三号区域的停车区找到停车位。

平日有华姨照顾饮食起居,应如约几乎没有为采购食材和柴米油盐费过心,跟着推车走在前面的温景然一路到生鲜区,她还有新鲜的四下张望着。

“我以前来超市,都是在零食区和生活区。”就连水果区,也离生鲜区相距甚远。

温景然落后一步,等她跟上来,牵住她:“想吃点什么?”

应如约这回反应很快:“就吃你刚学会的。”

她闷了一路,有计划被打乱的无措,也有第一次以温景然女朋友身份去迎接他回来的慌乱,更多的是不知怎么把自己的情绪转达给他的挫败。

这些乱七八糟的情绪交织在一起,她习惯性的选择了被动的应对方式。

直到现在,周围是喧闹的人声,远处是繁华的人烟,空气里混杂着不知道是麦香还是什么的香气,她终于适应。

“我看到A市下雪了。”她扶着推车,跟条小尾巴一样跟在他身后:“积雪积得厚不厚?”

“看地方。”温景然把计好价的蔬果放进推车,一手接过推车一手牵过她:“路上鲜少能看到积雪,但屋棚,公园的积雪最深能到脚踝。”

圣诞节刚过不久,超市里还是浓浓的节日气息。

货架上扎着蝴蝶结的苹果堆积成山,边边角角的柱子上或是喷着雪白的“圣诞快乐”字样,或是挂着彩带,和角落里被遗弃在一旁的圣诞树相得益彰。

温景然停在盒装草莓的货架前,往车里搬了两盒,目光梭巡了一圈,微抬了抬下巴示意应如约去看相隔几个货架的芒果:“去挑几个。”

应如约原本还有话要问,闻言,顺着他所指的方向侧目看去,依言推了推车去挑芒果。

应该是刚上的芒果,看着还很新鲜,澄黄的外衣在超市柔和的灯光下泛着诱人的色泽。货架上的标签还未更换,标示的还是被挤在角落里的火龙果价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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