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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夜星辰(13)

辰霄不敢再轻易出手,忙飞身回到她身旁,关切问道:“主上可好?”

冉悦见他过来,略将呼吸稳下,仰头笑道:“方才好厉害!没想到竟成功了!”

辰霄想了想,应道:“主上神武。”

冉悦站起身来,笑得愈发欢愉:“哈哈,别奉承我啦。”她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心中满是感动,“我原以为这铁帐诀再也派不上用场了……能帮上忙,真好呀。”

她的喜悦,令辰霄感同身受。他随她笑起来,点头:“嗯。”

冉悦握了握拳,正想着如何解决那魔物,却听一个冷淡的声音响起,道:“这才像话。”

冉悦一惊,抬眸就见一名女子飞身而来。这女子她也曾远远见过,正是灵宿宫镇溟坛主,越无岐。

越无岐在她身旁落定,凝眸一笑:“果真是‘沧海遗珠’。”

这位坛主向来不苟言笑,如今这有如和风煦日般的表情,让冉悦愣了好一会儿。

“好了,去休息吧。剩下的就交给我了。”越无岐说完,飞身向那魔物而去,喝令道,“绝斩!”

随她令下,凭空出现一片深重的黑影。漆黑锁链如蛛网般展开,盘踞一方。锁链重重,缚着一个高大的男子,正悬在那“蛛网”中央。男子缓缓睁眼,眸中杀气如刀锋雪亮,令人胆寒。

“看准了,这次若再斩错人,我便扭断你的手臂。”越无岐如此说道,语气冷漠如霜。

那被唤作“绝斩”的男子冷笑出声,道:“终有一日,我会斩下你的头颅。”

越无岐丝毫不理会这句威胁。随她响指轻打,锁链瞬间解开。绝斩脱缚,便是一声嘶吼。随那吼声,剑光如练,直向那魔物卷去。

那魔物早已力竭,莫说闪避,就连举剑都勉强。

生死之间,忽有一道白光从天而降。但听铿锵一响,剑光被生生挡开。众人看时,那白光竟是一柄巨剑,通身白金,非同凡响。

“金刚?”

那魔物有些疑惑,不等他想明白,就听一个女声在身后响起,慵懒而妖娆:

“唉,本座的剑侍还真喜欢惹麻烦呀。”

11.第十章

“唉,本座的剑侍还真喜欢惹麻烦呀。”

但见那魔物背后,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名女子。那女子一身明黄衣裙,灿若金英。她生得绝色,唇角勾着笑意,眉梢却挑着轻蔑。不可一世的狂放倨傲正藏在那万般的柔媚风流之下,动人心旌。

能操纵“金刚”又自称“本座”,这女子的身份着实令人有些担忧。但不等众人确证她的身份,绝斩却又是一声嘶吼。数道剑光旋飞而起,直向那魔物与那女子斫去。

出乎意料的,那女子并不使用金刚,只是抓起那魔物的后颈,轻巧一闪。她的身法快如闪电,待剑气落地,她已然退身在数丈之外,安然微笑。

绝斩见状,急追而去,继续攻击。剑光恣肆,狂乱暴烈,竟是全无章法。杀意夹杂在剑光之中,透出有如野兽般的凶蛮。仿佛那剑光是利爪、是獠牙,哪里需要技艺,只将对手撕裂便罢。

面对这般攻势,那女子叹口气,抬手令道:“炽烈!”

但见她的掌中火焰乍生。她握住那火焰,轻轻一掸。瞬间,焰屑震落,倏忽熄灭。她掌中唯余一把长剑,那长剑通身赤红,隐隐火色暗藏于剑身之下,勾勒出烁烁菱纹。她举剑,喝令:“淬火焕剑!天炎噬!”

一声令下,原本还是乌云密布的天宇转眼被烈火烧透,彤云翻涌,顷刻间便化作火雨,疾打而下。

这般攻击,绝斩并不放在眼里,他引剑气千道环绕己身,直冲入那片火雨中。然而,那些火雨沾身便熄,化作粘稠岩浆,侵透肌骨。

绝斩看着自己的身体被这火焰噬啮,脸上反倒生出快意来。与他的身体一般,那些纠缠着他的漆黑锁链亦在这火雨中熔化……

越无岐见状,扬手一挥,全部锁链登时收紧,在将断不断中将绝斩拽了回来。

女子抬眸望向了越无岐,手绕上自己的一缕秀发,道:“这就对了。没规矩的狗,就该好好拴着。”

越无岐认清了那女子的模样,冷然开口:“竟是殛天令主大驾光临,怠慢了。”

“哪里。贵派的礼数周到得很。先毁本座的分舵、再伤本座的剑侍,本座都不知道该如何回礼了呢。”令主笑着,又望向被火雨灼得狼狈不堪的绝斩,“如何,这份礼物,还喜欢么?”

越无岐抬手抚上锁链,不动声色地俺去指尖的颤抖,沉声令道:“收。”

锁链得令,将绝斩层层裹起,继而化作一道漆黑剑光,没入了越无岐腰间的灵缶中。

令主很有耐心地看着越无岐做完这些,而后唇角一抿,道:“这战灵终究不甘为你所用。”她掂着手里的剑,语气已然变做嘲讽,“这样的神尊,来几个本座都不怕呀。”

一旁观战的冉悦听得这番话,心中不免愤懑。这儿是灵宿宫地界,岂容这些魔物进出自如、任意烧杀?如此作恶,还出言不逊。不论越无岐与绝斩关系如何,也轮不到这魔头讥讽嘲笑!冉悦想着,胸口一阵阵发起烫来,忍不住想做些什么。

便在这时,令主又道:“好了,本座也陪你玩过了,得办正事了。”她语气一转,听来甚是危险,“那个伤了我的剑侍的人在哪儿?”

冉悦一听,倒笑了。她提劲一跃,大大方方地出现在令主面前,反问:“你指的是哪个剑侍?”

令主略微打量了冉悦一番,神情依旧轻蔑。

冉悦迎上她轻蔑的目光,道:“不过也巧,不论哪一个,都是我打伤的。”

令主眉头一皱:“你?”

“不信你问问你身后的人呗。”冉悦笑道。

挑衅殛天令主何等危险,冉悦心中也有数。连越无岐都无法应付的对手,又哪里轮得到她来出头?从传闻听来,仙宗之中,也唯有上旸真君能与之一战。今日要对付她,恐怕得倾尽灵宿宫所有战力才行。所以,若说有什么是冉悦能做的,那便是拖延时间,让神毓峰上的同门做好准备。

令主倒是简单,轻易便跟着冉悦的节奏行动。她转头,问身后的魔物道:“夜,当真是她?”

那被唤作“夜”的魔物点了点头,道:“主上千万小心,她那只战灵非同一般。”

“非同一般……”令主露了满目兴味,正细细咀嚼这句话,忽听得雷声隐隐。她抬头,就见方才被火焰烧透的天空又满布雷云。空气微微颤动,如细密的尖刺触碰着肌肤,不痛,只挠得人心痒。她顺着那力量的流向望去,辰霄就站在不远处,静静等待着。

看到他的那一刻,令主便油然而生一股厌恶之情。

她乃天地间邪魔戾气聚合而生,熟知所有阴暗与欲望。她嗅得到恐惧、闻得出仇恨、看得穿绝望,就连慌张、胆怯、嫉妒、不甘这样微不足道的情绪她也能感知。她乐于将对手由身至心地剖开,翻出最深处的软弱和肮脏,玩弄、践踏、折磨,直至其崩溃。

然而,眼前这个人,什么都没有。

没有紧张、没有亢奋、没有杀气……

他引动九霄雷霆,只待敌人一动便出手攻击。就只是如此。与在春风中扶住轻摇的柳枝并无不同。

施以最卑猥的言辞,羞辱耻骂,能令他眉睫颤动么?

打断他的脊椎,将他踩入泥淖,能令他牙齿暗咬么?

火灼冰冻、穿刺掩埋,能令他悲鸣哀嚎么?

不能。

安定平和,淳朴无忌。

这种造物,她已经久违。

名副其实的神尊啊……

她笑了出来,尖锐而猖狂。至邪魔气自她身上喷薄而出,弥漫在周围。

若魔物足够强大,释放的魔气便会化为障壁,断绝仙法、激起杀念。世人称此为“魔障”,最是仙宗的克星。

但于战灵而言,魔障毫无意义。辰霄凝神,引霹雳急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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