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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珑.无双局(178)+番外

“你,你这是……杀了我吧!”素公公视死如归地闭上了眼睛。

冷静的声音在素公公耳边响起:“素公公,我只想知道先帝驾崩前夜,家父为何会给先帝熬一碗虎狼之药。您当时在乾清宫里服侍先帝。还望您告知实情。是池家罪有应得,还是另有内情?您告诉我,我会给你一个痛快。您不说,我也会给您一个痛快。”

不论素公公说与不说。知晓了她是池起良的女儿,他都不能再活着。

素公公惊得猛地一抬身体。穆澜以为他想抹脖子自尽,瞬间将刀收了。谁知素公公根本没有扭脖子就刀的想法,只是脑袋撞到了床板上。他哎哟了声,捂住撞疼的脑门,偏着脸看穆澜:“前太医院院正池起良是你爹?”

他万没有想到穆澜竟然是池起良的儿子。不对,池起良没儿子!只有一个闺女。素公公望着穆澜,啊地张大了嘴巴。

皇上知道吗?

一个姑娘进了国子监当监生!还是自己亲自去扬州颁的旨。

素公公嘶地倒吸着凉气。

戏弄皇上,祸乱朝纲,死罪呐!

素公公以肘撑着,噌噌噌从床底下爬了出来,也没起身,就坐地上看着穆澜道:“池起良没儿子!”

穆澜眼皮都没眨,解开高领对襟袖扣:“我是池家独女,名霏霏。那天是我六岁生辰。我出生的时侯,也是个雨雪天。我爹进宫的时侯说过,一定要赶回来给我过生辰的。第二天他真的回来了。回来和全家一起赴死。”

露出的脖颈光滑纤细。没有喉节。

穆澜是池起良的女儿!素公公艰难地咽了口唾沫。他清楚地记得十年前的那天晚上。一场雨雪入夜起袭来,冻得人直哆嗦。他将宿在值房的池起良召进了乾清宫。守着池起良在乾清宫里煎了那碗药。他亲手喂给先帝喝下。池起良出宫之后,他才令人将先帝驾崩的消息传了出去。

穆澜扣好领间的盘扣,静静地望着素公公:“我只想知道真相。我爹为何会给先帝熬一碗虎狼之药。如果家父罪有应得,我绝不复仇。”

刀兵相击的声音已在耳边。

素公公突然推了穆澜一把:“你快走!莫要管我这个老东西!”

穆澜愕然,继而惊喜交加:“公公,你愿意告诉我了?”

就在这时,一行脚步声踏进了舱房。穆澜霍然起身,提刀挡在了素公公身前。既然素公公改了主意。她拼死也要一战。

来人绕过槅扇的瞬间,穆澜一跃而起,长刀狠狠劈下。

一柄雁翎刀险险架住了她的刀,被她的刀势劈得坐在了地上。

两人照面间,都是一惊。穆澜翻身退开:“秦刚?”

“好险!”秦刚这才吓得吼了起来,“小穆,你看清楚人再出手行不?差点把我劈成两半了!”

秦刚喘着粗气,却没再说什么,起身站到了一旁。

身穿细金锁子甲的无涯出现在穆澜面前,急步走向了她:“你可有受伤?”

“无涯?”她没眼花吧?无涯怎么会出现在徐州地界的运河上?

“禀皇上,船快沉了,请尽快离船。”外面响起了一个声音。

“先离开再说!”无涯一把拉住穆澜的手就往外走,“秦刚,你扶素公公速速离开。”

“皇上!”

听到素公公的声音,穆澜心头一紧。她蓦然回头。看到素公公端正地朝无涯拜伏着。穆澜低下头看着被无涯紧握的手,深深呼吸。如此也好,就让她堂堂正正地问个清楚明白。

“公公这时侯还行什么礼?朕毫发未伤。赶紧离船!”无涯快速地说道。

“老奴要叩别皇上了。”素公公抬起头来,一根尖锐的木刺刺进了他的腹部,鲜血染红了衣襟。

“素公公!”舱房中的人都吓了一跳。

刚才还好好的。怎么会这样?素公公为什么要自尽?他是想替自己保住秘密,还是想守住那个晚上的秘密?无涯的出现,素公公无声地自尽,让穆澜感觉心像被一只大手捏住,几乎快喘不过气来。

无涯脸色大变,松开了穆澜快步抢到素公公面前,一把将他抱了起来:“您忍一忍。朕会治好你。走!”

他抱着素公公大步走了出去。秦刚赶紧扯了把穆澜:“走啊!”

穆澜被他拉回了神,突然想了起来:“床下还有人!”

她走回去,一把将打晕的小太监从床底下拖了出来。秦刚赶紧上前帮忙。

扶着小太监出了船舱,甲板已经倾斜,大火熊熊燃烧。外面站着一队士兵。领头的看到秦刚他们出来,摆手道:“走!”

雨已经小了,峭壁上穆胭脂一行人还未离去。

亲眼目睹那两艘安静停在雨夜中的船突然吐出炮火,直接将开炮的船轰得粉碎。李教头禁不住有些后怕。他佩服地望着穆胭脂道:“东家料事如神。”

雨水顺着斗蓬淌落,沾湿的鬓发贴穆胭脂脸上。她像一尊没有感情的雕像,看起来平静得没有半点情绪起伏。只有她自己才知道,心里的怒火烧得她都快炸了。

“直隶水师。神机营。”穆胭脂长长地吁了口气。

年轻的皇帝竟然在暗中拥有了军队的支持。她没有想到,看来谭诚也没有想到。

那两艘看上去与商船一般无二的船只是战舰。而皇帝竟然藏身在船上,一路上没有露出半点端倪。

如果不是她谨慎多疑了一点。她的下场会和那些袭击官船的黑衣人一样,被年轻的皇帝一锅端了。

如果素公公是诱饵。那么小皇帝知道了多少?穆澜呢?她是否也投向了小皇帝,故意布下这个陷井引自己上勾?

“白眼狼!”穆胭脂从牙缝里冷冷挤出了这句话。她看了眼河湾上那两艘完好的船,带着人遁入了黑夜。

第195章 临终之言

这一场暴雨下了半夜,声势渐弱,如丝般沾上人的脸。

穆澜在甲板上站得久了,一摸脸,已是**一片。她强行让自己的双脚钉在舱门外才没有立时逃进滔滔大运河中。

随行的太医正在对素公公施救。老太监力气小了,胡乱弄了根木刺,没有立时将自己刺死。他有足够的时间告诉无涯。

一件披风搭在了穆澜肩头。令她情不自禁地僵直了背。

换上天青色大袖深衣的无涯像极了儒生。穆澜禁不住想起他披着铠甲的模样。若非这张脸,她真以为自己认错了人。她记忆中的无涯是初遇时的青青翠竹,是绿音阁烹茶的绮绮幽兰,是天香楼的静美明月。今晚一战,刷新了穆澜对无涯的认知。令她生出几分惶恐,隐约感觉到两人之间无形的距离。

无涯细心地给穆澜结着披风的带子,望了眼河湾里举着火把正在清扫战场的士兵,对穆澜的沉默有着几分了然:“生气我瞒着你?还是气我动手迟了?”

穆澜还不曾想过这些问题。她摇头道:“我没有生气。见着你很吃惊倒是真的。”

“只是吃惊没有惊喜么?”无涯低下头在她耳边轻轻说道。

上了这艘船,她就一直站在舱房外,连衣裳都不肯去换。等他快速处理完事情,去了甲胄,她仍然沉默地站在这里。

“真没生气?”无涯目光扫过去,秦刚很自觉地一挥手,禁军齐齐转过了背。他挨近了穆澜,借着披风与身形的遮挡,从后面抱住了她:“雨太大,神机营的火枪就成了烧火棍。那些士兵怎敌得过对方百里挑一的好手。强攻的代价太大。我也着急得很。好在你没受伤,不然,我真的会后悔。”

“我真没生气。若是对方胜了,我还不知道能不能活着。”穆澜轻巧挣脱了他,眸光闪了闪道,“我是在想素公公的伤势。”

“御医正在救治。”说起素公公,无涯也有些黯然,“临行前就叮嘱过他,藏在舱房中最是安全。没想到他仍然受了重伤。”

临行前无涯就做出了安排。难怪素公公和小太监不慌不乱地裹着被子藏在了床底下。穆澜哦了声问道:“你怎么知道官船会遇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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