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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珑.无双局(207)+番外

记得了谢胜是何人,无涯有心救他一命,温和地说道:“谢将军乃朝廷忠良,谢胜杖刑先押后。谢夫人有何冤屈,竟然击响了登闻鼓?”

高坐在龙椅上的年轻皇帝温和的态度瞬间让谢夫人泪如雨下。她从袖中拿出状纸高举过头,大声说道:“臣妇有冤。十二年前臣妇的夫君谢英死得冤枉!薛大将军夫妇死的冤枉!净州战死的六千官兵死的冤枉!”

果然是为了净州一役,薛大将军夫妇殉国一事鸣冤。百官的议论声嗡嗡地响了起来。

状纸上的殷红字迹已然泛黑。一看便是许多年前写就。

无涯看完,俊美的脸上浮现出难以掩饰的惊愕与愤怒。他将状纸递给了一旁侍侯的秉笔太监:“念!”

“仁和三十四年十二月初九,鞑靼集兵六万入侵……”

声音响彻安静的殿堂,将那一年净州保卫战的故事缓缓陈述于文武百官面前。文官们唏嘘不己。武将们压抑不住的愤慨悲伤。

状纸念毕,金殿下一片寂静。状纸写得详细,将薛大将军行军布防一一道明。鞑靼突然聚兵六万,只有一万人佯攻向大同方向,做出南攻中原直逼京师的模样。而五万重兵直奔只有八千守军的净州。分明是得了情报,知晓薛大将军夫妇到了净州巡视。重兵包围净州就为了除掉薛家军的主帅。净州一战,薛大将军夫妇殉国,守将谢英战死。八千守军仅余两千残弱。而张仕钊领的援军不过两万,却击退了五万鞑子。

从前以弱退强的战役却是一场合谋害死薛家军主帅的阴谋。

悬挂在扬州总督府衙门外的血书道出张仕钊出卖情报,引鞑子围攻净州的事实。和谢夫人状纸相合。

此时,已无人怀疑张仕钊陷害薛大将军一案的真假。张仕钊夫妇被杀,说不准便是哪个将士的后代动手报仇。人已经死了,这案子也破了。余下的不外是多罗列张仕钊的罪名,告慰净州死去将士罢了。文武百官无人有异议。

“薛家军驻守边关三十年。鞑子畏其神勇,不敢擅自入关。自薛大将军战死。鞑子日渐张狂,边关哪一年没有战事?好一个为了博军功陷害主帅的张仕钊!好一个以弱胜强保住净州城的武节将军!”无涯气得一巴掌重重拍在了案几上。

张仕钊是谁荐往扬州?官员们的目光望向了兵部尚书。

“臣识人不明,被张仕钊蒙蔽。臣惭愧!”兵部尚书跪伏于地,声泪俱下。

内阁首辅胡牧山出列进谏:“兵部尚书荐人不当,理应革职查办。”

扬州总督是肥缺。兵部尚书是否是张仕钊的同党待查,是否收受贿赂待查。革职查办理所当然。

无涯厌恶地看了眼抖如糠筛的兵部尚书:“叉下去!”

望着涕泪交加高呼皇上开恩的兵部尚书被禁军拖出殿堂。许德昭的眼皮跳了跳,攥紧了手掌,心像被割了一刀。他的心思迅速转到了另一个问题上,该荐谁接替兵部尚书一职,填了这个已方阵营的空缺。

“礼亲王暂代兵部尚书。”无涯开口说道。

礼亲王是今上皇叔,兼着五城兵马指挥使一职。百官的目光下意识地在殿中寻找着,不觉一惊。少有上朝的礼亲王今天居然在殿中。

皇帝亲政以来,这是头一回在殿上直接任命官员。谭诚眼中闪过一道锐利的光芒,朝己方官员望来的数道目光轻轻摇了摇头。皇帝想要兵权,是从自己亲舅舅手中抢。许德昭的人没有开口,他着什么急呢?

他还从来没有听说过掌了五城兵马司,捏着京师安全的指挥使能同时兼任兵部尚书的。许德昭看了眼内阁首辅胡牧山一眼。由他开口驳了皇帝意思最适合不过。

然而胡牧山却没有注意到许德昭的暗示。他正和百官一起惊诧地望着意外上了朝的礼亲王。

须发花白,精神依旧矍铄的礼亲王已出列跪下:“臣领旨。”

此时胡牲山的视线才转了过来,瞬间明白了许德昭的意思,顿时懊恼不己。

许德昭不由气结。

无涯不动声色拿下了兵部尚书,心情大好。他宣了谢胜进殿,笑望向谢氏母子道:“首恶张仕钊已经伏诛。此案真相大白。谢夫人卧薪尝胆,其子谢胜勇气可嘉。念在谢英将军仅此一子,谢胜击登闻鼓所受廷杖改为二十。世袭昭勇将军一职,国子监毕业后即赴净州从军。望尔子承父业,为国出力不坠乃父威名。”

“臣必不负皇上圣恩!”谢胜得知只受二十廷杖,还能袭父职从军,激动得连连叩头。多好的皇帝,值得他以死相报。

将来军中又多了一个忠心自己的将军。无涯微笑着朝春来使了个眼色。

春来明白,这二十廷杖可不能将年轻的昭勇将军打坏了。他跟去了殿外监刑。

本以为此事完满结束。谢夫人却再次拜伏于地:“皇上,据臣妇所知,张仕钊并非为贪军功,而是受人指使。臣妇母子不求恩赏,只求彻查此案,找出那幕后主使之人!”

百官哗然。

无涯也极为惊诧:“谢夫人此话从何说起?”

谢夫人从袖中又拿出一封书信呈上了去:“张仕钊身边有一相伴三十年的幕僚熟知内情。已悉数招供。臣妇也是得了一封书信才知内情。此人目前已经押解进京。望皇上令大理寺彻查!”

有了人证。自然要查。

竟然还有幕后之人主使张仕钊陷害薛大将军夫妇。会是什么人?官员们再次议论起来。

殿中两道目光再次相碰。谭诚与许德昭沉默相望。

满朝文武谁和薛大将军有仇?又能指使动张仕钊?此人必然位高权重。无涯情不自禁睃了谭诚一眼。手握二十万重兵的薛明义不肯投靠东厂?如果真是谭诚,那就再好不过。

无涯当即令大理寺刑部调遣人手前往谢夫人所说地点接人证入狱。

“皇上圣明!”谢夫人与谢胜大喜过望。

“朕将亲自祭天,告慰薛大将军与冤死的将士!”三朝未曾响起的登闻鼓多像他的胜利鼓声。无涯很满意今天早朝谢夫人母子的到来,令谭诚留下,宣布退朝。

独留下了他。是为了他宠爱的杜之仙关门弟子穆澜?还是为了绊住自己,顺利地将张仕钊的那位幕僚送进大理寺的大狱?

谭诚披着大麾,从番子手中接过了才加了炭的小铜壶,面带微笑伴着无涯欣赏着冒雪怒放的腊梅。

年轻的皇帝站在梅树下,面容俊朗如玉,目中仿佛只有这一树虬枝苍劲的梅花。

第226章 留下他的原因

雪片片如鹅毛飘临,不多时就堆砌在肩头。无涯伸手拂去,赞叹道:“此梅开得极有精神。如果换成是株红梅,想必更为夺目。”

谭诚眼里飘过一丝了然。年轻的皇帝终于查到了蛛丝蚂迹。

红梅,于红梅……谭诚脑中浮现出坤宁宫中那个模样秀美的女官梅红。一个曾经被他忽视了十几年的人,从年初起唤起了他的记忆。

灵光寺老妪被杀,国子监监生苏沐意外死亡,都不曾引起他的重视。

梁信鸥和师弟丁铃较劲,曾经求助于他,查一查丁铃意外从京城消失的缘由。他当时推测出丁铃着手查苏沐案,也许离京去了苏沐老家。并没有把那件案子放在心上。

不同于锦衣卫丁铃在迷雾中辛苦查找出一点点线索。谭诚本是知情人,一点即透。山西于家寨的大火更是将他眼前的迷雾烧了个干净。

梅红失足坠井身亡。谭诚并不怀疑她死得蹊跷。这深宫里太过机灵的人命总是不长。十八年前元后难产身亡,宫里头死的人不止一个梅红。

一个死了十八年的女官,连她痴呆的姑姑也要灭口。谭诚这才惊觉,当年的事尚有更多的隐情。他心里轻叹,当年的自己还是太年轻了。

藏身在国子监的杀手花匠老岳被丁铃找了出来,当场自尽。谭诚的目光也同时被引向了国子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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