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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珑.无双局(221)+番外

林一川快步赶了过去。林大管事抓紧了他的手。额头撞出了鲜血淌下来模糊了他的眼睛。他嘴唇颤抖着似乎想说点什么,喉间只发出嗬嗬的声响。老半天才吐出一口气来:“莫要怪老爷……”

声音随风而散。林大断了气。

“大哥,你还不肯承认吗?”林二老爷得意洋洋地说道。

连跟了父亲一辈子的林大都被东厂胁迫!林一川愤怒地回头,与谭弈讥笑的目光碰撞到了一起。

祠堂里的林氏族人因震惊而沉默。

沉默之林大老爷悠然开口道:“一川,的确是我抱回来的。又如何?”

林大老爷的话让林一川惊诧地望了过去。父亲为何要这样说?他没听错吧?

“老二,你费尽心思找来这么些证人,又有什么用呢?一川了族谱。他是我的儿子,能承继我大房的香火。一年后他及冠之年,家主还是他的!我膝下无子,却有养子如亲子。诸位宗亲,哪条祖宗规矩定下我不能把家主之位传给他了?”林大老爷讥诮地说道。

众人一愣,又无从辩驳。林二老爷险些气疯了:“大哥!他身没有林家的血脉,凭什么?”

“朝廷律法规定,我无亲子,却有嗣子。一川了族谱,他能继承我的家业!”林大老爷掷地有声地说道。

林二老爷叫道:“我把一鸣一航过继给你!不!这林家所有的男孩都任你挑选!”

他终于聪明了一回。此话一出,连九老太爷都心动了:“一川虽然被你养了十九年,可是他毕竟没有林家的血脉。这家主之位,你是否再考虑考虑?”

林大老爷充耳不闻,睃了梁信鸥与谭弈一眼又道,“戏看完了,便散了吧。一川,送我回去。”

众目睽睽下父子俩离开了祠堂。

林一川条件反射地扶着父亲。身后林二老爷和林一鸣的愤怒质问声像是从极远的地方传来。他,真的是不是爹的亲儿子?他,是父亲抱养的?

谭弈的声音像根刺扎在了林一川心,这是有意说给他听的:“鹊占鸠巢,还以为自个儿多能呢。能得了族谱也能从族谱划掉,法子多的是……”

这一刻林一川问自己,如果他不是林家的大公子,他能在十六岁接管产业,令南北十六行的管事信服吗?他想起了从前,几百两精工绣作的衣裳脏了一点马扔掉。如果不是扬州首富林家的大公子,他能这样豪奢吗?

林一川迷茫了。

不知不觉回到银杏苑。软轿落了地,林一川还久久没有想起去掀桥帘。守在一旁的林安叫了他一声,林一川有点茫然地望着他。林安又叫了他一声。林一川猛然回过神,前掀起了轿帘。

林大老爷双目紧闭,腊黄着脸,人事不醒。

“叫郎来!”林一川面色大色,弯腰将父亲抱了出来。他脑袋嗡嗡作响,搂紧了父亲,像搂住一根轻飘飘的稻草。

林家请来的郎在他眼前晃动。大管事呼喝着下人。仆从们穿流不息。林一川机械地望着躺在拨步床昏迷不醒的父亲,感觉自己正在做梦。

“大老爷也许会醒,也许……”郎的话撕开了蒙在林一川耳朵的那层膜,眼前的一切变得清晰异常。

内堂里的人潮水般退了出去。林一川回过头。林安正站在槅扇间的门口。他朝林一川微微低下了头,以一种谦卑的姿态传递着他的忠心。

说不清的疲倦感涌了来。林一川喃喃说道:“我想陪会爹,别让人进来打扰。”

槅扇间的门轻轻闭合,为父子俩隔出了安静的空间。

林一川无力地坐下,握住了父亲的手。

祠堂里的一幕幕铺天盖地的在脑回放,让林一川阵阵眩晕。他握紧了父亲的手轻声说道:“您说过我娘摸过五百罗汉壁,佛祖显灵,这才有了我。爹。其实东厂找的证人证词都可不信。为何你要承认呢?也对,您是生意人。不会做亏本的买卖……”

他把脸埋了下去,发出含糊地声音:“你醒来……我什么都答应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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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声欲言又止,朝内堂张望着。雁行睃了眼站得如标枪般直的林安,揪住他的衣领将他拉了出去。

进了两人住的厢房,雁行关了房门:“放心吧,有林安在。歇好了再去换他不迟。”

“他们说少爷不是老爷亲生的!老爷还承认了。这怎么可能?!”燕声急不可待地说道。

给自个儿倒了杯热茶,又递给燕声一杯。雁行悠闲地吹了吹杯口的热气道:“是又怎样?大明律规定家业全归嗣子,亲兄弟亲侄儿都甭肖想。”

燕声急了:“哎,我不是说家产,我是说……”

雁行打断了他的话:“东厂说少爷不是老爷亲生的,是真的?老爷说少爷是抱养的,他不是你的少爷了?”

那究竟少爷是不是老爷亲生的啊?不对,他不是想说这个。燕声脑袋有点懵:“少爷当然是少爷……”

“那不结了?”雁行悠悠然说道,“好戏才刚刚开始呢。”

燕声瞪着他许久,怒得拍起了桌子:“雁行,你不是个好人!眼下什么情形了?你竟然还在看戏!不行,我要守着少爷去。”

任由他夺门而出,雁行翻了个白眼,抖开包袱皮,收拾起东西来。

第240章 手段

林家这场戏才开场,太多的人不愿意它这么快落幕。

接到大老爷昏迷不醒药石无效的消息后,以二老爷为首的林氏族人们从祠堂赶了来。不消多时,银杏院待客的正堂乌泱泱地坐满了人。

林二老爷和二太太出面张罗着,带着管事安排族人们用饭歇息。留在银杏院的族人虽然多,倒也有条不紊。

银杏院旁边的花厅里宴开十几席。用过饭,这些德高望重的族人们又继续回到正堂等侯着。

听到族人们谈论着大老爷的病情,感叹大老爷做过的善事。燕声傻傻地竟然有些感动:“以前都不知道族里有这么多人关心着老爷!”

林安忍不住扯动了下嘴角,下仔细打量着燕声。老爷怎么选了个二傻子在少爷身边?他轻声说道:“豺和狼是不同的,豺更凶残狡猾。捕食时最喜欢以多取胜。”

燕声呆了呆,没听明白。

林安望向窗外的天空:“受伤的羚羊其实并不害怕被豺狼咬断喉咙。它最大的恐惧是倒地死亡前看到四周围满了秃鹫。它知道当死亡降临后,这些秃鹫会一拥而,将它啃食成一副白骨。”

他转过头望向正堂的方向:“豺,秃鹫。”

燕声恍然大悟,气得额头暴出了青筋。令林安忍不住失笑。回想起少爷的精明,他似乎有些明白燕声为何成了少爷的贴身伴当。他拍了拍燕声:“肉烂了也在锅里。林家的族人会抱成团想办法赶走少爷。你若一心想跟着他,我劝你还是赶紧去收拾包袱,多捡点值钱的东西带着。”

“凭什么?”燕声下意识地反问道,“家业是嫡长房一脉传承下来的。到了老爷手林家才成扬州首富。那些族人有什么资格来抢?”

林安懒得和这傻呼呼的小子解释。

内堂里突然传来了林一川声音,含糊而疲倦:“爹,您醒来吧。您这是躲着我才不肯醒来吗?”

燕声和林安一愣,不约而同地竖起了耳朵。

“抱养来的儿子也是您的儿子。您死后总归是我给你摔盆捧灵……可是您这样走了?一句交待也没有,对我也太不公平了吧?”

林大老爷没有半点苏醒的迹象。

“从小到大。我从没听您说起过我是抱养的。临到要死了,您这样说。您让我怎么办?”

“醒来说一句行不行?!”

……

再没了声音,燕声抹了把眼泪,小声对林安嘀咕道:“少爷肯定气惨了。”

隔了会,林一川的声音猛然提高:“您再不醒过来。林家的产业我全都不要了。由着二房败了去!”

吓了燕生和林安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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