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珍珑.无双局(41)+番外

车到山前必有路。走一步看一步吧。她心里打定主意,大不了也就一个遁字,一辈子隐姓埋名。

刚把人送走,雁行就来敲了门。

林一川等到人走后才进了杜家。祭拜完杜之仙后,穆澜请他在厅堂里叙话。

睃了眼堆积的礼物,林一川颇有种荒谬的感觉。好像自从在凝花楼见到穆澜,他就一直在和她打交道。杜之仙死了,这缘份却像斩不断似的。

哑叔端来的茶是自制的竹叶茶。林一川就像饿了数顿的人,就着点心饮了一杯又一杯。

他不知道在厅堂饮的茶是摆来看的?专为主人端茶送客准备的?穆澜睨着他心里格外不舒服。她才接了圣旨,想清静清静理下思绪。林一川这吃货却坐了快一个时辰了。

“来而不往非礼也。前些日子我和哑叔把家里的两头猪杀了,腌了些肉。送你两坛。你在师父家清理过猪圈铲过猪粪。估计你会吃得格外香。”

清理过猪圈铲过猪粪!

你还吃得下么?

林一川正捏着块绿豆糕往嘴里送。这句话刹那间勾起了他的回忆。绿豆糕的颜色让他仿佛又看到了猪圈里的那些排泄物。他的手颤抖了下,仍然保持着斯文举止,将绿豆糕放回了碟子。

还能不能好好相处了?动不动就说这些腌臜东西来膈应他。林一川动了动手腕,皮笑肉不笑地说道:“一直想与穆公子切磋一番。择日不如撞日,现在就去,如何?”

穆澜没心思和他切磋,端着茶呷着,凉凉说道:“大公子是来讨揍的?”

你这话才讨揍呢!林一川气得不行,绷着笑脸道:“我其实是来套近乎的。”

他和自己套近乎?林一川?扬州首富家的大公子?嫌银子太多了,愁着往外扔是吧?差点喷出口的茶好不容易顺下了喉,穆澜睃了眼满屋子的礼品,露出了倨傲的神色:“今天收得最便宜的礼都值个百八十两银子。大公子送的节礼也就值个十两吧?”

那些年货的确值不了多少钱。不外是些风鸡腊鸭米面等物。关健是心意!林家没有在杜之仙死后就变得凉薄疏离。自己还亲自前来祭拜。怎么到了这小子眼中,就只看值多少银子呢?

然而套近乎的话已经说出了口。穆澜摆明就看他给多少银子来套近乎。林一川咬牙把气又咽回了肚里:“穆公子打算何时启程进京?”

“过完年节就动身。”穆澜也不隐瞒。她有些好奇,林一川也看上了自己萌恩进国子监后将来前程无量?林家打算提前烧冷灶,供自己在国子监读书?

林家给了三十万两派了管事买米粮给淮河灾民,自己从林一川手里抠来的十来万两银子也一并捐了出去。加上今天收的赠仪,家里现银不过六百两。古玩字画值钱,她一件都舍不得卖掉。还要留一半银钱给哑叔生活。穆家班要养活二三十号人,银钱也紧。母亲给不了自己多少。好在国子监包吃包住还发廪银。三百两银子不多,她省着花,也能过得不错。不过,林家愿意供奉,穆澜也不拒绝。

“既然如此,在下就包一艘船送穆公子进京。行程就定在年节后。到时侯我让燕声来接你。”林一川得了准话,终于起身告辞。

林家包船。吃宿船资能省二三十两银子。再加一笔赠仪,少说也有一二百两。路上定会侍侯得舒舒服服。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穆澜眉开眼笑:“大公子如此热情,在下却之不恭。多谢多谢。”

过了年节,穆澜收拾好行李,独自去了杜之仙坟前祭拜。

一壶酒洒落坟前,穆澜蓦然心酸。她认真磕了三个头起身。

“哑叔年事已高,会留在家里陪您。他的来历是个谜,我也不想勉强他说出当年之事。这十年,师父待我如父。澜儿没别的能孝敬您。知道师父对当年事耿耿于怀,至死不安。我定会给您一个交待。”

那幅雪梅图又浮现在穆澜眼前。师父如父,师傅却如陌路人。任穆澜怎么留心,自老头儿死后,也没发现过面具师傅偷偷来祭拜过。她不相信,两人之间的关系如此淡漠。

“我的好师傅,总有一天,我会揭下你的面具。”穆澜暗暗发誓。

她回了前院,燕声已带着人等侯多时。

哑叔将她送出门,欲言又止。

穆澜拍了拍他的肩道:“哑叔,你不能说就不必说。该我知道的,我总会知道。不该我知道的,我想知道也一定会知道。清明替我给师父上香烧纸,得空我就回来看他。您保重。澜儿谢您这么多年的照顾!”

她朝哑叔深揖首。

哑叔扶住了她。粗糙的大手紧握着她的手,一件东西悄悄塞进了穆澜手中。

穆澜不动声色收下,与燕声和林家随从一起骑马去了码头。

-----------------

江风凛洌,吹开了漫天云朵,冬季碧空如洗。

码头上停着艘大船。

穆澜下了马,听到头顶有人招呼。她抬头一看。林一川裹在黑色的皮毛大氅里,戴了顶同色镶蓝宝石的毛皮帽子,朗眉星目,俊美无俦。只是他脸上的笑容怎么看都觉得有点贼。

她踩着船板上了船,拱手见礼:“大公子亲自来送在下。实在客气。”

在穆澜看来,林家赠仪送来,行程安排妥当就可以了,林一川是否来送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

这小子还不知道呢。难得让穆澜吃惊一回,林一川怎么都忍不住,笑得分外开心:“我不是来送你。”

他故意停了停,看到穆澜狐疑的眼神,他靠近她耳边说道:“在下也要去京城,干脆和穆公子同行。”

什么?!这一个多月要和林一川同坐一条船去京城?穆澜瞪大了眼睛。林一川说的套近乎指的是同行进京?

“喂!你说清楚。你也要进京?”穆澜的秘密太多。林一川又是个观察仔细入微的,她可不想天天被林一川盯着。

林一川从怀中拿出一张纸抖了抖,让穆澜瞧得清楚,抑扬顿挫地念道:“户部执照。户部遵旨录扬州府俊秀林一川,年十八,身长面白无须。遵例报捐监生。所捐银一千四百八十两已入国库。讫相应换给执照。看懂了吧?到了国子监。我就凭这个换取监照。”

户部发给捐资入学的人一张执照。再凭这个换取国子监录学生入学的监照。意思是林一川捐了银钱,也要进国子监读书?

想到当初穆澜恭喜自己抱上东厂大腿时所说的话,林一川用力拍打着穆澜的肩。瞧着她傻呼呼地模样哈哈大笑:“咱俩以后就是同窗了!我是捐钱入学的,而穆公子是奉旨读书。国子监里谁不敢照拂你这个天子门生?在下将来全仰仗穆公子多多照应了!”

这这,这才是他说的套近乎?穆澜瞠目结舌。

船身一震,已然扬帆启航。穆澜这才回过神,扭过头盯着舱房咬牙切齿:“阴魂不散哪你!敢坏我的事,我先宰了你!”

---------

回家歇了天恢复元气。三千大章送上。周六圣诞,晚八点到九点半,*群有活动。不见不散。周末再开始加更吧。

第45章 火烧

大明帝国的运河南极江口,北尽大通桥,运道长达三千多里。

穆澜从小长在船长,沿着这条运河南北不知走了多少趟。她对沿途风光熟识于心,没有北上进京的兴奋与好奇。

林一川则不同。他幼年时随父亲去过一趟京城,印象早就模糊了。这一趟沿大运河北上,看什么都稀奇新鲜。船行运河上,他嫌一个人寂寞,每天都去找穆澜。每至一地,必来邀穆澜同行游玩。

烦得穆澜只能呆在房间里,闭门谢客。

船到沧州,房门又被敲响了。穆澜叹了口气,打开门一看。林一川穿着身醒目的银白色绣团花锦袍,领口一圈银狐毛气度非凡地站在门口,腰间荷包香囊金三事玉佩挂满了玉带。穆澜暗撇了下嘴角,生怕沧州的贼看不到他似的。不等林一川开口,穆澜抢先说道:“在下晕船。大公子想上岸游览请自便。”

上一篇:此夜星辰 下一篇:艳客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