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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珑.无双局(58)+番外

这位祭酒大人十年前奉先帝圣旨出任国子监祭酒,是条左右逢源滑不溜手的泥鳅。

不论东厂锦衣卫,朝廷百官如何争权夺利。他只管国子监那一亩三分地。其它事情一概不过问。

有人曾经想动他。硬找不到陈瀚方的错处。顾忌着八千监生的看法,与供奉在御书楼中的先帝圣旨,不得己罢了手。陈瀚方因而稳稳当当地做了十年的的国子监祭酒。

以前无涯曾经想过,换个自己的人做国子监祭酒。他把朝中人想了个遍,还是觉得陈瀚方最适合。换成自己的人,也许当不了几天祭酒,就被推到菜市口,等别人祭他一碗酒被砍了人头。

这样一条老泥鳅,无涯不会给东厂捏住他的机会。

穆澜的脑袋乱成了一锅粥。

今天的灵光寺冒的不是灵光,而是血光。

她知道一刀抹喉杀死梅村老妪的人不是面具师傅。面具师傅为何会来到这里?是因为那个老妪,还是因为那个杀手?或者,是为了杀无涯?

他早有准备。没有穿原来常穿的黑裳,特意换了袭墨绿披风。是为了方便将自己隐于苍松繁茂枝叶间。他为什么要藏身在罗汉壁?

无涯是临时起意跟着来罗汉壁。面具师傅要杀的人真的是无涯吗?

是她的出现让面具师傅临时改变了主意?还是那枚珍珑棋子起了作用?

穆澜心里沉甸甸的。

“小穆!”见她脸色煞白,无涯急了,握着她的手送到嘴边哈着气,“很冷是吧?”

早春二月的山间潭水寒凉无比。穆澜望着他还在滴水的头发忍不住想笑:“你的手比我还冷。”

话音刚落,无涯就打了个喷嚏。

“怎么回事?”林一川这时也下到了崖底,二话不说脱了外裳给穆澜披上,冲着雁行和燕声骂道,“还伫在这儿做什么?不知道去安排热水干净衣裳?”

他说着伸手拉着穆澜就往寺内走。一拉之下,发现无涯还握着穆澜的手,忍不住又怒:“你还小啊?没见小穆冻得直哆嗦?”

穆澜将外袍脱了,搭在了无涯身上:“我有功夫。你别着凉了。”

无涯心里又是一暖。

这是他的衣裳!林一川气结。他脱了外袍,被山风一吹,也感觉风吹过来遍体生寒。这时,穆澜朝他使了个眼神。明着关心无涯,还和自己是一伙的感觉。林一川心里舒服了点,拉住了无涯的胳膊:“小穆,跑快点,就没那么冷了!”

不等无涯挣扎,林一川施展轻功拉着他朝寺里跑去。

穆澜回头看了眼那几株苍松,也跟着去了。

进了后门,秦刚带着七八个带刀侍卫守在门口。穆澜的目光从他们腰间的刀鞘上掠过。绣春刀?无涯受锦衣卫保护?难怪无涯不愿意和东厂的人照面。她垂下了眼睫,有点明白为何后山罗汉壁变得清静的原因了。

“主子,赶紧沐浴更衣吧。”春来冻得嘴唇发白,连衣裳都没来得及换,忠心地等侯着无涯。

这阵仗让林一川也骇了一跳。他有点明白穆澜为何要将衣裳让给无涯了。他聪明地选择了保持沉默。

“林公子,多谢你的衣裳。再见。”无涯深深地看了穆澜一眼,没有多说。在秦刚和侍卫们簇拥下离开了。

等到这行人消失在红墙拐角处,林一川才搓着胳膊道:“这位无涯公子来头不小啊!我早包下了一间禅房,赶紧泡澡换衣裳去!”

穆澜也冻得够呛,边走边训林一川:“指不定他是哪家王侯的公子呢。一直没时间和你说,禅房里的那位陈大人是国子监祭酒,还拍无涯马屁来着,你还和他对着干!进了国子监有你好果子吃!”

“他还披着我的衣裳,不至于这么小气吧?”听到禅房里那个老头是国子监祭酒,林一川又吓了一跳。庆幸自己没有乱说话。

两人交谈时,雁行悄悄看了眼穆澜,停住了脚步:“少爷,燕声已经去打点了。小人去收拾茶具。”

“早去早回。”林一川目光微闪,应了。

他从上往下看时,视线被岩石遮住了。但他却看到雁行缩躲在罗汉松后的动作。他相信雁行此时折返一定自有道理。

第62章 洗澡

雁行在红色的寺墙处站了一会儿。从这道后门出去,是一大片空地。遍植松树,楠木。地方极为宽阔。左边竖着那道罗汉壁,下方临着悬崖。

后院空无一人。

雁行松了口气,快步走了过去。

他急步上了山道,顺着无涯走过的那条路往前。阳光从头顶苍松枝叶间洒下,刻在岩壁上的罗汉石雕憨态可鞠。

雁行站了会儿,仔细地回忆着。

他叫燕声去救人时,抬头望向绝壁。他看到穆澜手中射出一件物事,而原本只有茂密枝叶的苍松间却有道光一闪而过,将那件物事劈成了两半。紧接着有一大片树叶动了起来,仔细一看,却是件墨绿的披风裹着个人朝着悬崖方向跳了下去。

谁能想到苍松间竟藏着一个刺客呢?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石火间。雁行迅速判断出这个刺客的目标绝不是身在绝壁上空的自家公子。他没有声张。

寻着记忆中被劈成两半的物事落下的地点,雁行细细的寻找着。功夫不负有心人,他终于看到苍松的枝条上有一根红色的线。雁行四处张望了下,腾身跃起,将那根线拽了下来。

线上坠着一枚残缺的云子。雁行没有细看,飞快地收进了袖中。他又找了会,没找到另一块。云子被削去了一小块,大片都还在。雁行没有再找下去,到松下将茶具炉盘收了。沿着山路过来的那道门离开。

这时,他仿佛听到了脚步声,雁行闪身藏在了门后,悄悄伸出了头。看到无涯身边那位身材高大的侍卫正走向罗汉壁。他万分庆幸自己提前折返,没敢多看,提着东西走了。

秦刚站在春来描述的地方。他抬起头,透过枝叶的缝隙,望着上面的绝壁出神。

那位穆公子就算轻功了得,也不会无缘无故从二三十丈的高处跳下来。

秦刚腾身而起,落在了苍松上。他蹲下身,细细打量着身下的枝桠。片刻后,他失望地跳下了树。没有发现枝叶被踩过的痕迹。难道真的是那位穆公子兴之所致?

正要离开时,一点白色从秦刚眼里闪过。他停下脚步再看,却没有了。秦刚退了回去,从罗汉与山岩的接缝处抠出了一片白色的半月形物件。他拿在手里,手指从断面上滑过。半晌才喃喃说道:“好快的刀。”

刀锋利而快。春来根本没有注意到。皇上也许也不知情。而知情的,就是那位穆公子了。而穆澜却什么都没说。秦刚笑了:“有趣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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禅房里隔了架屏风。屏风后摆着满满一大桶热水。屏风外林一川正在更衣。穆澜叹了口气坐在旁边的凳子上,想起了老头儿曾经说过的话。

男人们相约一起泡澡,她需要找借口和理由推托。现在这个问题就已经摆在她面前了。

禅房都被举子们租借了。林一川好不容易才借了一间。说好只用一天。看在银子的份上,租下这间禅房的举子才临时搬去和同乡挤住一宿。

“幸亏本公子出门习惯多带衣裳,否则只要架熏笼给你烤干衣裳了。都是新的,你莫嫌弃。”林一川披了件披风,坐在外面饮茶。他也很想洗个澡,寺里的澡桶太小,他也没有习惯和别人挤用一个澡桶。只得催促穆澜洗快点。收拾干净后,他再用。

穆澜又叹了口气。万一林一川跑进来怎么办?

“林公子,你能否去外面用茶?”穆澜思来想去,还是不想冒险。

林一川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让我出去?”

穆澜从屏风后面探出头来,为难地说道:“在下其实也有点怪癖。有人在房里,就不习惯泡澡。如同大公子爱洁一样。可以出去一小会儿吗?在下洗得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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