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销售婚姻/如果还能在一起(7)

那次顾磊扔了勺,抱住了齐冬。她的脑袋压在他怀里,但齐冬感觉到,顾磊在落泪。

后来顾磊告诉齐冬,他小时候看到外婆总爱吃剩菜,不吃新鲜菜。他妈说因为外婆爱他们。他说那是世界上最好的女人。他说齐冬我也找到了世界上最好的女人。

那时候齐冬也默默的告诉自己,她找到了世界上最好的男人。

母亲过世时她曾经抱着顾磊大哭:“顾磊你可千万别死在我前面。我害怕一个人。”

顾磊发誓:“不会的,不会的!”

他没有死,却依然离开了她,让她一个人独自生活。

纷涌而来的记忆碎片散落在齐冬的梦里。悚然惊醒的瞬间,让齐冬泪如泉涌。那些青春时光里她投入了全部的激情与热爱。一朝梦醒,却只看到静静的夜色透过窗帘。

齐冬将被子死死抵住心窝抱住。那里太空,空得让她心慌,让她害怕。

另一个声音倔强的在脑中响起。

不!她会幸福!因为她要让顾磊知道她幸福!因为她要让自己幸福!

可是有目的地找个结婚对象将自己销售出去会得到幸福吗?只靠婚后彼此提供优良的售后服务就能得到幸福吗?

齐冬茫然,不能确定。

人说男女情爱如同一场战争,不是东风压倒西风,便是西风胜过东风。然而战争的起源是爱。没有爱,便失了真诚。

齐冬隐隐有些害怕和程峰走的更近。她觉得自己在走钢丝,随时会有坠进深渊的可能。心里的声音不停的在说服她,现在没有爱情,将来可以有亲情。有多少人的爱情在结婚后会一直延续深爱?

她就像拥有两个思想两颗心的分裂人。一半拼命的说服她试着去接受一个伴侣,另一半顽固的抵制。每当脑海中深刻的那张脸出现,顽固的另一个齐冬便缴械投降了。那个从她十二岁就走进她生命,拥有她所有芳心与爱恋的男人已经不在了,她所坚持固守的爱情给不了她完整的生活。齐冬几乎认命似的强迫自己去擒获程峰。

周末公司工会组织踏青登山活动,要求全体职工参加。这使得齐冬和程峰多出一种近距离接触的方式。

若是在一周以前,齐冬还会窃喜是接近程峰的机会。如今心里的不确定让她提不起兴趣认真策划这次出游。

登山地点是离城两小时车程的小阳山。小阳山并不高,山峰清奇,曲径幽回,植被繁盛。上下山不过两三小时左右,正适合休闲登山一族。

山顶建有座真武大庙,公司工会组织活动时特意设了各种奖项,登顶前三名还有两千元的红包。兑奖点设在大庙前的广场上。

听说奖品丰厚,一进山门,人群便一涌而上。上山的路沿山溪蜿蜒而建,不少地方搭以窄窄的栈道横渡溪水。随着时间推移,队伍慢慢在山道上拉成了一字长蛇阵。人与人之间的距离渐渐拉远,除了体力好有希望得奖的,其他人均因彼此关系的近疏三五成群结伴而行。

齐冬进公司时间短,也没有特别要好的同事。难得清闲,她懒得将自己跑得累死,干脆背着包慢悠悠的看着风景掉在了队伍后面。

时间仿佛也倦了,并不分分钟的赶。鸟鸣声传的极远,似在耳边,又似在山间。阳光从山峰树林间漏下,斑驳的影子充满了静谧的美。

齐冬的脚步被山道旁不时出现的小摊点拖得更慢。

“焖炒土豆,五块钱一碗!”

“一块钱一串的臭豆腐!”

锅里堆着冒尖的焖炒土豆,鲜嫩的黄,撒满了青绿的香葱末,色彩鲜明,清香扑鼻。铁架子上滋啦啦的翻烤着暗黄色的臭豆腐,旁边摆着芝麻花生末碟,辣椒碟,只吸的一口,喉咙便不自觉的咽着口水。

齐冬左手握着两串臭豆腐,同时端着装土豆的小纸盒,右手捏着牙签挑起一个塞进嘴里,烫得直呼气。眉眼却是带着笑,情不自禁的开心。

“腿这么长,走的却慢。”程峰穿着身休闲服,坐在路边的凉亭里。他见着齐冬便站了起来,边说边走近她,极自然的拿走了她左手握着的臭豆腐,扬眉笑着说,“请我吃一串!”

齐冬松了口气又暗暗叹了口气。

她走的慢是想悠闲放松身心,另一个理由何尝不是想看看程峰是否有心。他的出现就是最好的答案。这个答案推着她被动的朝着原定目标继续前行。

齐冬笑着举起手里的纸碗:“要不要再给你来碗炒土豆?”

程峰咬着块臭豆腐摇了摇头:“切得太秀气了,用牙签挑着吃不过瘾。”

齐冬没有问程峰是否故意在等着她。程峰也不解释。

都是聪明人。两人的眼神一触即分,心里便明白了。

这种相互不道破的默契几乎在瞬息间让两人的距离拉得更近。

有了伴,山林不再静默,山路不再蜿蜒漫长,笑声渐起。

程峰的湿纸巾和矿泉水仿佛是为齐冬特意准备的,总在她最需要的时候递到她手上。

他的成熟体贴带来的是稳重的感觉。如果他能一直这样照顾着自己,自己回报他温情,再平淡的婚姻也会拥有温暖的幸福吧。齐冬望着幽长的山道想,没有险峰危谷,一样能够平安顺利的到达山顶不是吗?

齐冬再次说服着自己。

都说男女之间的情感最难琢磨,其实倒也简单,不过是有心和无心之分罢了。男人易冲动,女人易感动。

“想什么呢?这些栈道虽然是水泥桩代替了木桩,为了保持山野趣味没有修建栏杆的。”程峰伸手扶住了齐冬的手肘,细心的提醒了句。

脚下是仿木的几根并列水泥桩,搭在溪流的两旁形成道仅一米宽的石桥。离水面只有一米多高,下面山石嶙峋,摔下去极容易受伤。

齐冬回过神,赶紧道谢:“我在想咱俩会不会是最后到真武庙的人。”

石桥狭窄,两人靠的很近。齐冬额际隐隐见汗。她没有化妆,皮肤闪动着自然的健康光泽,唇瓣如花朵般娇嫩。像山壁间盛开的小野花,稀薄阳光下闪动着令人耳目一新的清新娇美。程峰深深吸了口气,手极自然的顺着她的手肘落到了她的手上,握住,似是而非的回答:“当心脚下。”

他握得并不紧,齐冬轻轻一抽便可以拿开。

这一刻齐冬犹豫了。她想钓的鱼吞了她的鱼钩,却给了她选择放弃的机会。山路清幽,只有他们两人。她只要拿开自己的手,程峰便会明白她的拒绝。不放手,便给了程峰明确的暗示。

她承认自己有点自私。想钓着程峰,又不想太快将两人的关系敲定。

选择题来的太快,让齐冬有些措手不及。

“我家是重庆的。重庆有十八怪,其中一怪是走路比开车快。知道为什么不?”程峰面色如常的打开了话匣子。

“为什么?”齐冬顺着他的话问。目光落在手上,心情因程峰态度的自然变得平静。她自嘲的想,不过是牵着她的手走过这座三四米长的石桥而己,又不是程峰在向自己求婚。做贼果然心虚。

是她太敏感。

多少年前为自己打上了顾磊的标签。死心塌地的认为这是她唯一的男人。唯一牵过她的手,吻过她的唇,揉乱过她的头发,紧紧拥抱过她的男人。

她要把自己成功的销出去,就必须打破这层桎梏。尽管她一时转不过弯来。

也许会是程峰,也许会是别的男人。她的手,她的嘴唇,她的拥抱都不会只有顾磊的气息。

齐冬伤感的想起了一部老电影。失去新郎的女人穿着婚纱一直呆在老屋里,一生也没脱下过身上的婚纱,就那样慢慢的变老。

她不要守着对顾磊的念想变成可怕的老屋怪女人。她的手指微微用力的回握了他一下。

程峰看了她一眼,嘴角漾出笑意:“重庆盘山道多。堵车是家常便饭。走梯坎穿行比绕路上山当然快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