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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侦探夏贵妃(193)

见尼姑沉默不语,夏洛荻又道,“我大约有底了,你那红线娘娘定是个聪明绝顶的女子,所谓知人未来,也和街上算命的老先生一个套路,都是先打听了谁家的家长里短,才假装偶遇断人因果,或者索性派人暗杀、利诱制造某种巧合,让人误以为那是所谓‘命运’,这可是下了大本钱才能弄出来的大网,了不得。”

“可那又如何?”尼姑冷冷道,“她是人是神是鬼,说出来的莫不是你秦家的实情?而你,自幼随祖父习得忠孝节义,如今却趋炎附势,贪图富贵,忘了个干净!”

“别只说我的事。”夏洛荻没有着了她话语里的陷阱,“你这般骂我,听上去义正言辞,可从头到尾单单只探听我的消息,究竟是谁在审问谁?多少讲些礼尚往来的规矩,也让我认识认识那红线娘娘,没准我也有所求呢。”

尼姑深吸一口气,晓得对方的心思不是自己能撼动的,便道:“大小姐既然这么说了,那我也不好再周折……红线娘娘托我带个实话,杀秦公者,正在当朝。”

坊市里落了雪,刚才还一片兵荒马乱的场面平静了下来。

封琰刚撑起伞,夏洛荻就裹着斗篷走了出来。见她一脸沉思,便问道:“审出来了?”

“她说,杀秦公者在当朝,之后便称杀剐随意了。”夏洛荻也不隐瞒,道,“但不好说究竟是不是又一个圈套,不可轻信。”

今夜的案子查到此算是告一段落,封琰道:“走吧,送睚眦回丞相府。”

夏洛荻顿时垮起个脸:“该送他回刑部大牢。”

封琰地回道:“你能管他一日,能管他日日?倒不如交待给乐相管教,多读些书,找个人专程骂骂,省得整日惦记着当什么山大王。”

“这是经验之谈吗?”

“嗯……算是。”

……

冬夜的寒风刮进屋堂内,三位阁老各自饮茶,却都品不出什么滋味,皆看着乐修篁的脸色。

然而当朝丞相却没有动怒,将茶盏捧在手里,一脸平静道:“继续说。”

贺公咽了一下口水,道:“老夫也晓得,倘若答应了去,乃是不义。可说到底,秦国公……你我也识得,无论是非黑白,那些死了家人的百姓是不会听真相如何的,他们只要朝廷推出来个大官杀给他们看,便满足了。那秦姝的案子,翻不了的。”

秦不语的感受如何,从头到尾就没有在朝中大部分官吏的考量当中。

她的家人已死绝,区区一介弱女子,还是个哑巴,就算推出去砍了,叫都不会叫一声,替她伸张?太不划算了。

“我等想的是,既然乐相想让她活,我们也不是那赶尽杀绝之辈,不如就送她个人情,让她以有罪之身嫁去北燕,再借此将那两州之地加些条件谈下来,并且同时我们也要求让朱明亲自在江上迎娶,如是一可以保全大魏的利益,二也能让北燕投鼠忌器,万一对陛下有个什么歹心,反正朱明贼子也在江上,我等也好及时反制。”

朱明当年率领大军南侵时,打出的旗号就是要取“南秦姝”,其所立北燕与大魏风尚不同,颇有些鞑子的习惯,人命是最轻贱的,反倒极为看重出师的名号,在如今的北燕国中,貌美的女子常以被封为天神赐予的宠儿,是以西陵公主一答应南嫁,就遭遇了许多北燕盟国、藩镇和民间的反对。当此时,换一个南秦姝回去,这借口作为提振士气而言反倒颇为可行。

眼下北燕还没有正式发国书向大魏确认此事,但听其国内的风声,怕是很快就要定下来了。

乐修篁听他们谨慎地说完,才缓缓开口道:“好一个顺水人情。”

三个阁老彼此都叹了口气,道:“乐公息怒……此事,也是那些顽固之人想与乐公和解,这才托我等前来当个说客。”

他们都晓得乐修篁自然会怒,他门风耿直,素来便见不得这些烂事,而眼下提起来,也是笃定了秦国公叛国案绝翻不出来什么水花,本着人尽其用的意思来的。

毕竟怎么说,他们都顾忌着乐修篁要维护秦家这最后一条血脉,不敢正面与他起冲突。而只要秦不语答应了,对她而言这就是一条生机,皇帝勒令再查的秦国公案所引起的风波就会平息。

如是,一切就又可以丰亨豫大地过下去了。

乐修篁挽袖将手上的茶缓缓地在地面上浇出了一个半圆的弧痕,道:“我同秦公,乃是忘年之交。昔日先帝在朝时,因政度废弛,我常以做官无能救世,不如回乡耕种,起了消极避世之心……乃因秦公不顾年迈,亲自追我回来,又安排我去了较为清宁的巴蜀为官,这才避过了三王乱和北燕南下之祸,可以说,今日乐某所谓虚名,乃因秦公之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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