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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侦探夏贵妃(230)

行馆这厢并没有闲着,常氏显然对这场意外的到来十分重视,一进去便有二十几个侍女伺候,一个个样貌可人……且最值得注意的是,她们手腕上都系着如灵蛇般盘绕的红绳。

封琰靠在门口,面无表情地敲了敲门框。

围着夏洛荻的侍女们纷纷失色,哗啦啦跪了一地。

“不需伺候,散了吧。”

侍女们见这传闻中的魏主一脸冷漠,也不敢多待,当即退出院外关上了门。

封琰走过去落座:“聊什么这么开心?”

“你先喝口茶,听我慢慢说。”夏洛荻递来一杯茶,露出的腕子上不知何时留下了一道又一道的红痕,还有些香味。

封琰接过她手里的茶杯,放在一边,捉起她的手腕:“这是什么?”

“帮人试口脂,打听打听。”夏洛荻似有所得,拿袖子掩上,道,“这常州境内果不其然也很流行供奉红线娘娘,而且数目不小,听人说常州几乎家家户户都在供奉。”

常州人口近十万户,家家户户都供奉……那别的不说,这红线娘娘的雕像得多大产量?

“我们先前查知,红线娘娘的雕像有致幻之能,因为雕像在死藤水里泡过,按照其教义所定的供奉仪式,需要女子在入睡前供奉念祷,才得显灵……也即是说,睡前闻一闻,正好入睡时幻症发作,遂以为‘显灵’。”

封琰听了,粗略估算,道:“常州人口近十万户,家家户户皆供奉雕像,连北燕都没有这么多……此地必有出产,或是说,这里就是产地源头。”

也即是说,必有死藤林。

而依蓝织萤所言,死藤虽四季常开,但并非中原草木,培植不易,至少会有个山庄专门照拂此物。

“我从常家的侍女口中旁敲侧击得知,西陵公主每年会到霞州拜访观潮,而常氏少主多年来痴迷公主,特地为她打造一座别庄,正在北边江畔,外人从不得擅入……”

封琰闻言点了点头,吹了声口哨,顿时墙头上跃下三个暗卫的身影。

“请主公吩咐。”

“去西陵公主的别庄探查,看看有没有图上草木,发现了就整株挖来。”

“若是便寻不得……”

“一炬焚之。”

“……”

等暗卫们退下之后,院子里一片寂静。封琰看夏洛荻又盯着茶杯发呆,她从今日见过闻人清钟后,就时不时地发呆,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闻人清钟是她的政敌,但也算是她的知心人。

否则她就不会准备进宫时,去找对方配合行事,而不是找他。

“此事了结之后,你想去哪儿?”封琰拿下她手里早已冷掉的茶杯,道,“你只同我在南国走过,还未去过漠北,关外还有一望无际的草海,那天山月明不止是书中所言……”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夏洛荻近乎恐慌地把手抽了回去。

“不了,宫里很好。”她脸上又出现了熟悉的克制。“你也为我好好安排了,想家了就回洛郡,这样就够了,不能再要更多了。”

什么叫够了?

“你怕什么?”

“……”

“你好像从来没有问我,今日一个西陵公主,明日一个东陵王妃,倘若兄长熬不过这一关,往后我要怎么选……你不问吗?”

夏洛荻本能地想反口否认,但却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

她好像一直都很懂事。

乐修篁的阴影还留在她心里,迫使她必须本能地去思考“大局”。做圣人,要知大局,不能以私欲为先。

她好怕自己一个任性,带走一个明主,后果便是山河涂炭,苍生流离。

从那一年的战火在她和不语身上点燃时,这种枷锁就开始了。

封琰缓缓收紧五指,紧盯着她的眼睛道:“‘我要你为我放弃帝王业’,这句话,你不敢说吗。”

夏洛荻握着自己的手腕,缓缓道:“是,我不敢。”

“你在位期间,必会杀过岸去,届时必与我祖父旧部交锋。”

“公西宰算是我叔伯一辈,赤狐山他来一为行刺,二为救我与不语,为保护我身份不受暴露,他宁死也不肯多言,此为私。”

“但这一仗不能不打,叛军开关使魏民饱受燕军屠戮,战场之上刀剑无眼,一命抵一命,无话可说,此为公。”

“我怕你做个明君,也望你做个明君……你平生志愿做纵横捭阖之主,荡先代之遗祸,让如我一般命如薄絮者不再飘零,此为大义。”

“我为臣愿死国,为妻,却不敢有这样的夫婿,对你太苛刻、也太艰难了。”

“而我年少时要的良人……愿生年有尽时,卿与山河两不负。”

……

今夜雪停风息,帝江的水怒涛汹涌,沙石滩头,水浪一波接着一波冲刷着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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