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艳客劫(561)+番外

花不落上前两步,叩拜后,站起身,敬香。

花咏仁望着列祖列宗的牌位,轻叹一声,道:“眼见着要过年了,青染那个混小子,也不知道回来敬香。”

花不落劝道:“叔父放心,青染又不是顽童,到时候,自然会归家。”

花咏仁心中有苦,却不能对别人说,禁不住暗道:怎么就不是孩童了?那心智,不过六岁而已。

花咏仁点了点头,拍了拍花不落的肩膀,道:“你啊,要好好儿历练一番,身子骨也定要打磨得再健壮一些。这花家的门庭,终究得靠你撑起来。”

花不落谦虚道:“叔父,不落不如青染,撑起花家的重任,还是要落到他的肩上。”

花咏仁却道:“此事不用多说,青染……青染有他自己的命,许不在这上头。”

花不落听出不一样的味道,便追问道:“叔父何出此言?”

花咏仁忧心道:“张天师曾为他起过一卦。”

花不落从未听过此事,当即问道:“卦象如何说?”

花咏仁摆了摆手,道:“只得了两个字,不提也罢。”

花不落知花咏仁不想多说,便不再询问,而是道:“叔父,花家嫡系都知道,我们花家的传家宝是花影盏,不知是何样子,有何妙用?”

花咏仁浅笑道:“花影盏是何物,其实我也不知道。”

花不落大惊失色下拔高了声音:“不知道?!”

花咏仁点头,淡然道:“都说花家有花影盏,代代家主相传,但实际上,也不过就是个说法而已。为了让花家保持士族的神秘与底蕴,每代家主都会将花影盏交给下一任家主,但所交付的,不过是一句话,一个形式而已。你父亲已经驾鹤,你可以问问你母亲,她是否见过花影盏?”

花不落暗心惊不已,没想到,世代相传的花影盏竟然是个虚物。

花青染的震惊也不小,但不知为何,他却是坚信花家有花影盏的。若非如此,胡颜也不会直接让他来取。胡颜做事,从来不会无的放矢。

祠堂内,花咏仁拍了拍花不落的肩膀,道:“你是下一任的家主,叔父也就不瞒着你了。你自己心里有数便好,千万不要对外人说起此事。花家,不能变成一个笑话。”言罢,轻叹一声,道,“你回吧。”

花不落失魂落魄地走出祠堂。他在怀疑花咏仁,怀疑他不想将花影盏交出来,但转念一想,为了家族荣誉,谁会在此事上说谎?他轻叹一声,渐行渐远。

花青染直接走进祠堂,点了香,对着列祖列宗拜了拜。

花咏仁一回身,突然发现地上跪着个黑衣人,吓得往后一跳,大声喊来:“来……”

花青染扭头,看向花咏仁。

花咏仁一口气憋在喉咙里不上不下,眼睛都瞪圆了。

花青染喊了声:“爹。”在六合县的乡下,花青染就喊爹,比父亲多了几分亲厚。

花咏仁拍了拍自己的胸口,缓了半天,才指着花青染骂道:“你个不孝子啊!还知道我是你爹!还知道这是你家!你跑出去那么久,为何就不回来?!”言罢,抬手要打,可终究舍不得,又将手放下,冷哼一声,负手而立,不再搭理花青染。

花咏仁在心里劝解着自己:这是我的儿子,他只有六岁大,算了算了,别与他一般计较。

花青染咬咬牙,忍着不适站起身,敬上香后,便抬头仰望这列祖列宗的牌位,也不和花咏仁说话。

花咏仁绷了半天,没绷住,便主动开口道:“你穿成这样回来,可是有事?”

花青染看向花咏仁道:“爹,我要花影盏。”

花咏仁一僵,随即却态度坚决地摇头道:“不行。你若肯当花家家主,花影盏自然是你的,你若不肯当,它便与你无缘。”

花青染用那双寒星般的眸子望着花咏仁,道:“我都听见你和不落说得话了。”

花咏仁抬手指了指花青染,恼火道:“你出去一趟,竟学会了听墙角?!”

花青染道:“不用出去学,我也听。”

花咏仁被气了个倒仰,继续在心里安慰自己:这是我儿、是我儿子,他才六岁,不能和他一般见识。

花咏仁顺气后,这才伸手关上大门,对花青染道:“既然你已经知道,爹我就不瞒着你了。那花影盏虽然口口相传,却只是一个虚物。”

花青染一伸手,道:“爹,你是主动给青染,还是让青染自己找。”

花咏仁气得不轻,连胡子都跟着飞了起来。他道:“我说没有就没有!你怎能不信爹的话?!”

花青染道:“你说没有,青染不信。好,你不给,青染自己找。”勾出一笑,“也应让爹见识一下青染的手段。”言罢,口中念念有词,掏出符咒,向空中一扔。

只听,一个炸雷响起,在花咏仁的脚前炸开一个洞!

花咏仁忙向后退了一步,怒不可遏地道:“你这是要做什么?!”

花青染抿了抿唇,淡淡道:“学艺不精,拿错符了。”

学艺不精和拿错符有什么关系?!花咏仁有些错乱了。他眼见着花青染掏出一叠黄符,忙阻止道:“停停停!不要再扔了!”

花青染正色道:“爹,你且信青染一回。这些符里,定然有一张能寻出花影盏。”

花咏仁将头摇成了拨浪鼓,道:“不不不,别扔了。你那些都是什么符?”

花青染看似认真地回道:“惊雷符,烈火符,轰轰符,分尸符……”

花咏仁一脸惊恐之色,忙向后退了一步。许是觉得这样没有身为一家之主的尊严,又向前迈了一步,负手,挺胸,对花青染沉声道:“青染,不要胡闹了。”

花青染道:“青染没有胡闹。”

花咏仁头痛地问:“你要花影盏做什么?”

花青染道:“有用。”

花咏仁见花青染不肯说,只好哄道:“青染啊,你离家这么久,也不来陪你娘说说话……”

花青染道:“说了。刚才,青染已经和娘说过话了。”

花咏仁扫了一眼自己发妻的牌位,在心底轻叹一声,对花青染道:“青染,花影盏不是你拿来胡闹之物。”

花青染直接道:“爹若舍不得给,青染自己找。”一抬手,就要将一把黄符统统扔出去。

花咏仁害怕了。他是真的害怕了!如果被花青染将自己点燃了,自己百年之后,如何有脸去见地下的列祖列宗?!他当即喝道:“花青染!”

花青染看向花咏仁,不语。

花咏仁有种深深地挫败感。他愧对发妻,更是愧对花青染。无法,他只能说出实情,道:“青染,为父已经答应将这花影盏送给别人,不能再给你。”

花青染吃惊道:“送给别人?”要知道,这是花家的传家宝,没有好好保存都是天大的罪过,更何况是送给别人?简直就是欺师灭祖的重罪!

花咏仁想了想,目露苦涩,道:“为父欠别人一个天大的人情。而那人,只要花影盏。”

花青染道:“你欠别人的人情,你自己去还。花影盏我也不和你要了,我自己找。找到后,就拿走。你就当被偷了吧。”

花咏仁被气了个倒仰!这……这说得是什么话?花青染虽然疯魔了十六年,但在恢复神智后,也不这么气人啊。他就像个正常男子,每天看看书、写写字、画画符。突然有一天,说要出去游历,回来后就变了。变得……像个无赖。还是那种自以为格外占理的无赖。

第六百一十四章:夫侍的命格

花青染不是开玩笑的,他是真这么想的。但见他一甩手,直接扔出一叠黄符。

花咏仁来不及细想,扑到一只格外普通的琉璃灯盏上,用身体护住。

半晌,那些黄符却没发挥出一丁半点的功效,甚至连个声音都没发出来。

花咏仁这才知道,他竟然被自己儿子摆了一道。心情有些复杂,既恼火,又欣慰,隐隐还透着失落感。他一直当花青染是个六岁孩童,却不想,花青染好似在眨眼间长大成人。而他,没有经历过花青染八岁的顽劣、十五岁的嚣张、二十岁的机智,便直接经历了二十四岁的叛逆。这叛逆来得到底是早还是晚?花咏仁有些摸不准、吃不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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