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艳客劫(759)+番外

胡颜看向唐悠,开口道:“华姨娘杀了唐老爷,而后被我所杀。这是事实。”伸出手,去拉唐悠,“起来。”起来,站在我的身边,我们一起面对那些残忍,我要让你看着,我是如何将那些贱人挫骨扬灰!

唐悠一巴掌挥开胡颜的手,大声吼道:“你走!你走!”

这个时候,唐悠最需要人的陪伴,却无法继续面对胡颜。哪怕,她心里相信胡颜不会杀她爹爹,但却真的过不了自己那一关。就像华姨娘说的,是她……是她害了他们一家子。若不是她带回绿腰,倩儿不会死,华姨娘不会入了红莲教,变得疯疯癫癫,爹爹……爹爹也不会卷入这些残忍的事中,被杀害了性命。

她喜欢胡颜,想要亲近她,想要和她成为好姐妹,却害得自己家破人亡。这样的痛,她将背负一辈子,既无法原谅自己,也无法接受胡颜。她与胡颜,本就是仙鹤和笨鱼,她傻傻仰望,希望自己也能变成仙鹤,拼尽全力游到仙鹤的圈子里去。她终究是笨鱼,只是笨鱼啊……就算仙鹤将她当朋友,她也只是一条蠢笨的鱼……

胡颜垂下眼眸,望着唐悠哭成一团的背影。她很想将她抱进怀里,用自己不温暖的胸口驱赶她心中的伤痛。她这一生,不敢轻易结交朋友,也从不会为人付出真心。唐悠,是个特别的存在。胡颜想要护她一生喜乐安康,却带给她如此巨大的伤害。尽管唐老爷是被华姨娘杀死,此事却因她而起。

胡颜的手指颤了颤,终是没有抱住唐悠,而是转身离开。

她的安慰,好似毒药,不但无法止痛,还能令人丧命。

她一直希望保护好身边人,却从来做不到。

如果,她还像以往那样,只是一位孤家寡人,谁又能奈何得了她?如今,她牵绊越多,软肋越多,被人下手的机会就越多。如果,她根本就不在乎唐悠是死是活,唐悠就不会家破人亡,遭遇此等痛不欲生之事。一切,皆因她不够强大,还处处留情为患!

人间大道条条,却不是哪一条都能通往飞鸿殿的。

这些伤害,皆是那位赝品大祭司给她送来的见面礼。

挺好。

令人记忆深刻,犹如剜心。

第八百一十一章:子戚、子戚……

胡颜原本计划去寻燕凡尘,但因唐家之事,怕自己愁眉不展,耽误他养病。于是,她来到白家,推开了那扇厚重的黑门。

虽然明知道白家住着的人,不是白子戚,却仍旧想来坐坐。在这间院子里,她能感受到子戚的存在。就像呼吸中的一缕安然,在她身边相伴。

满院子的果树正在抽枝生长,嫩嫩的绿色映入眼脸,安抚了暴躁不安的情绪。

一位脸带银面具的瘸腿男子,就站在一棵树下,驾着拐,弯着腰,手持瓜瓢,在给果树浇水。他虽用一只脚站立着,但并不显得如何笨拙。他的动作有条不紊,带着几分从容与优雅。胡颜望着他,鼻子有些发酸,心却是从未有过的安静,好似跋山涉水翻山越岭,为得只是看他的背影一眼。

如此简单却复杂的情感,无法喧嚣与口,唯有清风明月知。

胡颜看里半晌,终是走上前,从地上拎起快空了的水桶,走到井边,想要重新打满水,但是……却不会用那古怪的玩意儿。

一根长长的铁杆子,搭在一个小腿粗的铁桶上。

她琢磨了一会儿,感觉寻到了门道,却还是不得其法。

瘸腿男子拄着拐,来到胡颜身边,拎起水桶,将最后一些水倒入那稀奇古怪的小铁桶里,然后示意胡颜压那根铁杆子。

胡颜压了几下,就听见了水声,并眼瞧着有水从一根竹筒里流淌而出,哗啦啦地落入一只大木桶里。胡颜赞道:“这东西有意思,是你做的吗?”

瘸腿男子点了点头。

胡颜绽开一个笑脸,道:“子戚也很聪慧,这点像师傅。”

瘸腿男子虽没说话,但眸光带笑。

那笑,不浓烈,却令胡颜上扬了唇角。

胡颜重新装好一桶水,拎起,与瘸腿男子一同来到树下,陪着他一同给果树浇水。

从左到右,一行行,一棵棵,两个人虽无言语沟通,却配合默契,浇得细致。直到最后一棵果树浇完,二人直起腰,心里是从未有过的宁静与安逸。

不知何时,院子里多了一张石几和两只石凳。几上有一只红泥小火炉和一只小青壶,咕噜噜地冒着热气。

瘸腿男子洗净了手,来到石几旁,坐下。然后从几下取出两只白瓷碗和一罐茶叶。他用手捏了些茶叶,放入碗中,然后用块布垫着手,拎起小青壶,将热水倒入碗中,冲出阵阵清香。

他的动作虽然算不上粗鲁,但却与子戚不同。子戚没有什么喜好,但做事情速来喜欢追求完美。他虽只喜欢喝白水,但煮茶的手艺却是令人惊艳的。

眼前之人不是煮茶,而是冲茶,虽好似牛嚼牡丹,但却有不一样的洒脱在里面。

胡颜捧起碗,吹了吹,凑到嘴边饮了一口,香得眯起了眼睛。所有为烦躁、不安、郁闷、愤怒,随着这口茶入口,只剩下两个字——舒坦。

胡颜一口接着一口,将整碗茶都喝进腹中。

瘸腿男子为胡颜续了一碗水。

胡颜道:“你不喝?”

瘸腿男子将茶碗倾斜,倒了些水在几上,用手沾着茶水写道:“不喜热茶。”

胡颜本想扭头看看,但却发现,这些字竟是面冲自己!

他与瘸腿男子面对面坐着,但瘸腿男子一出手,竟是写了头尾颠倒的反字,方便胡颜去看。如此一手,当真令人惊艳。由此可见,此敢自称是白子戚的师父,定然是聪明绝顶的,就像……她的子戚。

胡颜抬头,看了眼男子脸上戴着的银面具,道:“这里只有你我二人,无需遮掩。”

瘸腿男子却摇了摇头。

每个人都有自己不想为外人道也的故事。遮掩,未必就是不勇敢。

胡颜不再勉强,捧起茶碗,品了两口后,询问道:“如何称呼?”

瘸腿男子沾着茶水写道:“七。”

胡颜纳闷道:“七?排行老七,还是……”

瘸腿男子在七后面加了一个公字。

胡颜读道:“七公?”

瘸腿男子点了点头,

胡颜勾唇一笑,莞尔道:“你年纪定没有我大,我叫你七公恐有不妥。我且唤你阿七,如何?”

阿七点了点头,应了此事。

整个下午,胡颜都在阿七处消磨。

胡颜看得出,无论阿七能不能说话,他都是一个不喜欢交谈的人。他就像是一棵树,根纵千里,却不骄不躁;雷电摧之,仍能静静生长,不可撼动。

胡颜在他的身上,看到了白子戚的影子,却又不那么一样。

看身型,二人几乎一摸一样,但经过她仔仔细细的确认,二人却又有着很多细微的区别。有时候,胡颜会想,这个突然出现的男子,到底是白子戚的师父,还是他的父亲?

每个人,都是有父有母的。

子戚从小混迹市井,却也不是石头里蹦出来的。

如此相似的两个人,到底有何因缘?

胡颜不想探究那些陈年故事、所谓的真相,她只想在阿七身边寻一份心安。靠近阿七,她便能感觉到白子戚的气息。有时候,闭上眼睛,她甚至怀疑子戚就在她身边。

这种感觉……真好。

她用睫毛夹碎了一颗晶莹。那颗晶莹在阳光下,折射出璀璨的光。

阿七望着胡颜,手指动了动,似乎想要擦拭掉那颗晶莹,却终究只是静静陪着她,犹如看不见的风,用目光细细抚摸着她的脸,留恋不去。

胡颜睁开眼,阿七转开目光。

胡颜看向阿七,目光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灼热。那些怀疑,那些眼睛为实,那些对比与差异,不过是红尘万丈中的一部残卷,让较真儿的人去计较。而她,素来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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