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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水的夜(113)

片刻,屈明城直接发来了手机短信:操,你拉黑我?

周濂月直接将手机锁屏。

片刻,他又拿出手机,给解文山拨了个电话,约定过两天要去他那儿一趟。

这天晚上,周濂月下班后去了周浠那儿。

果不其然,苏星予也在。

他俩坐在客厅里,似乎是在讨论莫扎特和肖邦的区别,苏星予正在拉琴给周浠做讲解。

周浠先听见了脚步声,苏星予顺着她转过头,跟周濂月打了声招呼。

周濂月应了声,先去洗手间洗手。

——那天,苏星予半夜接到了周浠的电话,第二天早上天不亮就跑来了。

当天更是直接给周濂月打了个电话,请他晚上过来一趟,要跟他当面“谈判”。

见了面,苏星予便说,不管以后周濂月怎么怀疑他,没关系,派人24小时盯着他,也没关系,只要同意他跟周浠在一起。

苏星予这近一年的时间,在国外进修、演出……看着倒是比之前沉稳多了。

他带了个皮箱子过来,一打开,往地上一倒,跟赌气似的。

一箱子全是乐谱的手稿。

他说,都是半夜睡不着觉,想着周浠时写的。

年轻人抒发感情的方式,总是肉麻又直接。

周濂月看着站在身边的周浠,那表情就像是要哭了,搞得他跟拆散罗密欧和朱丽叶的暴君似的。他哭笑不得,原本有几句走过场的叮嘱,也就算了。

随她吧。

自那以后,苏星予只要没有演出和课程,都会往这儿跑,有时候也会带着周浠一块儿出去听剧。

周濂月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吃过饭,周濂月回楼上自己的房间,整理了一些陈年的文件——他不在这儿住,但时不时会将一些略显敏感的文件带回来保存。

下楼时,准备找苏星予说件事。

没看见客厅里有人,往书房方向走了几步,朝半开的门里瞥了一眼,又顿下了脚步——

两人在窗户那儿,苏星予背向而立,几乎将周浠的身影整个都挡住了,周浠的两只手,则紧紧攥着他的衣袖。

周濂月眉头一跳,心情复杂极了。

周叔琮去世那会儿,周浠才九岁。

可以说,他这个做兄长的,基本也就等同于半个父亲了。

没哪个“父亲”亲眼撞见这幕不觉得五味杂陈。

周濂月转身,脚步轻缓地离开了。

算了。

过了两天,周濂月去了解文山那儿一趟。

傍晚时分,夕阳晚照橙红的光扑了一地,空气热度不减,半刻即能使人闷出一身的薄汗。

周濂月推开门,冷气扑面而来,夹杂一股沉绵的檀香味。

解文山笑着迎上来打了招呼,叫周濂月去茶室坐着,自己则走到门口去,将“正在营业”的牌子翻了过来,变成“暂停营业”。

周濂月早注意到了,每回他过来,但凡要留得久一些,解文山都会这么做。

这也是为什么,在解文山生病那次之前,南笳从没在书店里碰见过周濂月。她碰见的只有不明原因的“暂停营业”。

解文山烧了水,习惯性要为周濂月泡一杯龙井。

周濂月却指了指那小柜子的里一盒碧螺春,叫他泡那个。

解文山觉得疑惑,倒没多问什么。

沸热的茶水,尚不能入口。

周濂月一进门就留意到,书店里跟平日不一样,很乱,地上、架子上,全都堆放着书籍。

他透过缭绕的茶烟瞥了一眼,问解文山:“清理库存?”

解文山说:“我重新分了类,打算全部整理整理,书太多了,有时候我自个都找不着。”

“这么多书,也不找个人帮您。”

解文山笑了说:“我反正也没事儿,自己慢慢来就成,整理也是种乐趣。”

“别累着。注意身体。”

周濂月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往斜前方堆叠得满满当当的储藏室里看了一眼,顿了顿,又眯眼细看片刻。

他冲着里面微扬了一下下巴,“那几个纸箱子,是南笳的?”

“哦,她寄存在我这儿的——我都快忘了,昨儿也没细看,以为是自己进货的书,开了一个,才想起来。”

“什么东西?”

“说是书,CD什么的。”

周濂月顿了顿,“能瞧瞧吗?”

解文山为难神色。

周濂月起身,“她要是怪罪,您就说是我执意要看的。”

走进储藏室,周濂月将解文山误开的那只纸箱搬了出来,将一旁的展示桌拂开了一角,纸箱子摞上去。

挽起衣袖,打开箱子,随意拿了两本书出来。

果不其然,都和上回在医院里,南笳交由解文山带回来的那本书一样的调性,很文艺很小众。

随意翻开,书里面夹了一张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