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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水的夜(117)

意思再浅显不过:随他在外头有谁,哪怕弄出私生子来,也都不是个事儿。唯独,和朱家的这一层联结关系不可破。

周濂月笑说:“朱总也是有孩子的人,自然明白,为父母的,就想给孩子一个名正言顺的前程。”

朱凯文眯了眯眼,打量他,恰逢湖上来了一阵风,吹得小船晃了起来。

朱凯文笑了声,“老周,你可坐稳当了,别叫这船翻了。”

周濂月说:“稳当得紧。”

两人沉默少顷,周濂月出声道:“朱家现在全由朱总一力支撑,不管我与Celine关系如何,朱总但有需要,我一样的鞠躬尽瘁。”

朱凯文明显的不以为然:“你说,为什么历史上天朝笼络番邦,要送公主和亲?中国人,骨子里便讲究名正言顺的一家人。一家人,关上门好说话,平日里出了什么事儿,排起序来,也得讲究个亲疏远近。”

朱凯文一顿,扬了扬下巴,“老周,你鱼漂动了。”

周濂月摇动滑轮收线。

正当此刻,“砰”的一声!

自湖边的那密林深处传来,声音震响,惊得树林上空扑簌簌地飞出来一群慌不择路的鸟。

是枪响。

钓竿一轻,鱼也跑了。

朱凯文笑了声,“怕是哪个员工在林子里猎兔子。要过冬了,这一阵老有些不怕死的野兔子,到这附近来吃草。我闺女养的家兔都还不够吃的。”

他说着话,打量着周濂月。

哪知对方神色半点未改,仍是那副叫人捉摸不透的平静模样。

周濂月松了鱼竿,也不急着再去放饵,只搁在一旁,笑了声:“可惜这鱼。”

他推了推眼镜,笑说:“还是叫人谨慎些。急了别说兔子,谁都敢咬人,无差别攻击,误伤就不好了。”

朱凯文笑了声,先没接这话。

他有点瞧不出此刻周濂月是真不慌神,还是虚张声势。

周濂月说:“先不说这些扫兴的了,有桩喜事儿,同朱总汇报。”

“什么喜事儿?”

“我知道,朱总一直在暗地里找一个人。那人我替朱总找着了。”

朱凯文目光一凛。

周濂月自防风外套的口袋里,摸出张照片,递给朱凯文,“您瞧瞧,是这人吗?”

朱凯文接过照片,瞅了一眼,手指暗暗地攥紧了照片的一角,“这人在哪儿?”

“我想,朱总花了这么大力气大海捞针,这人必然很重要,若是叫对朱家别有用心的人截胡就不好了,所以我叫人把人保护了起来,绝对安全。没我的指点,谁也找不着,朱总大可以放心。”

朱凯文一时间心里转了千百个念头,最后仍是笑出声:“老周你有心了。”

这人以前是朱凯文的秘书,后来犯了事。

他求朱凯文保下自己,朱凯文却没有答应。

他明白自己成了弃子。

一个知道了太多秘密的弃子,是没有好下场的。

好在他一直留了心眼,在朱凯文没有第一时间给他肯定回答的时候,就立即启动了planB,拿着伪造的护照,连夜去了东南亚,紧跟着周转了好几个国家,彻底在这世界上蒸发了。

周濂月也并没有把握一定能找到朱凯文的秘书,这事儿花了他足足快三个月的时间。

他委托解文山联系到了秘书离境之前最后联系的人——跟朱家有所嫌隙的孙家,方才得知,秘书在国外还联系过孙家的人一次,显然是想出卖朱凯文的秘密获得庇佑。

但孙家并不敢。他们只是朱家生意上的竞争对手,且只是单一领域的。论体量论背景,要跟朱家抗衡,无异于蚍蜉撼树。且巨人倒下的时候,怕是要顺带压死一群小鬼。所以,要真拿着这把柄去要挟朱家,最后死的还不一定是谁。

因此,周濂月联系他们的时候,他们索性顺水推舟地将这烫手山芋丢了出去,周濂月是要彻底解决这人,还是要拿他去狗咬狗,那都不关他们孙家的事了。

朱凯文收了鱼竿,笑说:“既然天气正好,我们不如回去,开一瓶酒,好好聊聊这事儿?”

周濂月笑说:“朱总是主人。客随主便——走吧,我帮朱总把这船一起划回去。”

船回到栈桥,管家过来,牵绳拴在了木桩上。

周濂月和朱凯文有说有笑地提着渔具进了库房,放了东西,各自回房,换衣服。

在自己房间里,周濂月脱衣服才觉察到自己一背的冷汗。

在湖上,朱凯文的话里每一句都暗藏杀机。

方才他真是动念要铲除异己吗?

不知道。

是与不是,都只在朱凯文的一念之间。

周濂月换了衣服,到花园去。

朱凯文开了瓶香槟,给两人各倒了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