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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水的夜(165)

周濂月坐在一排中区,看着舞台边缘亮起一束光,南笳挥手走了上来。

她上身穿了件黑色吊带,叠搭无袖的黑色皮衣,下身是黑色至灰色渐变,不规则裁剪的纱裙,一头脏辫,酷柔兼具。

像她本身。

她走到舞台正中,一边调整麦架,一边转头和叶冼、和观众对话,她笑说:“我对叶老师说,他会一直发光的,叶老师说我肉麻。我刚刚候场听叶老师说的这番话,怎么比我还要肉麻。”

现场响起笑声。

叶冼也拿起麦笑说:“留点面子。”

南笳麦已调好,“叶老师早期的一首歌,《须臾》,献给追梦的人。”

灯光暗下去,南笳缓缓闭眼。

片刻后,她冲着乐队老师比了一个“ok”的手势。

木吉他、键盘、贝斯与架子鼓编织的前奏渐次响起,南笳的声音在半分钟后进入。

起初嗓音发紧,渐渐地、渐渐地进入状态。

四周有人挥着手跟着合唱。

周濂月只静静看着。

光落在她脸上,她的目光有种近于虔诚的笃定。

每一个草芥的人,都是一颗星

每一条蝼蚁生命,都有永恒须臾

歌唱完,叶冼走过去,与她拥抱。

她神情喜悦与感慨交织,仿佛语言系统失灵,不知如何表达,只有泪光闪烁。

似乎无意识,她朝着台下望了一眼。

周濂月正好捕捉到她的视线。

她立即露出一个失去了表情管理,但格外由衷的笑。

周濂月也无由地跟着笑了声。

无端想到很久之前。

有一回他送了周浠之后,返回去接她。那时她跟朋友们在一个烟熏火燎的烧烤摊子上吃东西,塑料雨棚下,牵了一颗白炽灯泡,散发着幽黄的灯光。她和朋友喝啤酒、大笑,肆无忌惮。

此刻,他清晰感知,自己已在她同频的感情共振里。

叶冼说了感谢的话,南笳鞠躬之后,下台。

周濂月也准备起身去后台,忽觉身后有人碰了碰他肩膀。

转头一看,是南笳的朋友陈田田和她的未婚夫。

陈田田笑着打了声招呼:“周总。”

周濂月平声说:“叫我名字就行。”

陈田田点点头,没再多说什么,她也只为单纯打个招呼。

哪知周濂月瞥她一眼,忽说:“方便加个微信?以后说不准有事跟陈小姐讨教。”

陈田田掏出手机,点开名片的二维码。

周濂月扫了一下,点击申请好友之后,便说:“二位自便,我去后台看看。”

南笳正坐在休息室里喝水,并拜托化妆师小姐姐帮忙拆了她的一头脏辫,她怕自己回去搞不定。

门口人影一晃,南笳扭头去看,是周濂月过来了。

化妆师动作犹疑了一下,南笳说没事。

周濂月走近,背靠着化妆台,抱臂看着南笳。

南笳也看着他,笑问:“唱得还可以?”

“还行。”

“听你由衷地夸一句可真难。”

周濂月笑了声。

几分钟,辫子拆完了,化妆师将南笳一头茂密的头发梳了梳,扎了一把蓬松的马尾,便离开了休息室。

一旁,小覃也收拾好了东西。

小覃问:“笳姐,你是坐保姆车还是……”

“我跟周总一块走,你把我的包给我就行,其他的东西你帮忙保管一下或者送工作室吧。”

“好,那我就先走啦。”

休息室里,就剩下南笳和周濂月。

周濂月问:“不等全部结束?”

“不等了。”南笳笑说,“他们到时候乐团和工作人员肯定要一块儿去庆祝,我单独去无聊,带你去,你肯定也不乐意。而且……还有更重要的事。”

周濂月只看着她,似笑非笑的。

南笳站起身,两手往他身旁的台沿上一撑。

周濂月垂眸看她。

眼皮上淡紫色的眼影,点缀细碎的、星星点点的亮片,为适应舞台而特意加重的眼线,延伸至眼尾,再微微上挑。

她仰头,凑近。

他闻到一股熟悉的香味,小豆蔻、胡椒混合野姜花的气息,又烈又野性。

她温热的气息落在他唇上,“……走吧。”

“去哪儿?”

“随便。哪儿都行。我能把你睡了的地方。”她狡黠地笑。

——

停车场。

车门刚落锁,南笳便转身,凑近。

周濂月一把掐住她的腰,另只手手指伸入她的发间,按在她脑后,使她身体无限贴近自己,掠夺般凶狠地吻她。

南笳手臂搂着周濂月的脖颈,应接不暇地回应着他的吻,几乎不自觉地,发出几分难以忍耐的喘息,“周濂月……”

周濂月也不好受。

前座中间的储物格阻挡了他们,无法尽兴。停车场也不适合,万一再被人拍到“车震”,她已经不大好的名声怕是雪上加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