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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水的夜(2)

南笳笑了笑,“没事,不用的。你陪着我我已经好多了。”

南笳强迫自己到长椅上坐下,耐心地等。

度秒如年,不知道过去多久,总算等到“急救中”的灯灭了。

一个护士推门出来通知她,解文山已经脱离危险,一会儿就转到病房去。

约莫十来分钟,解文山被推了出来。

他鼻孔里插着氧气鼻管,看着只像是睡得很沉,南笳有点不敢确定,手碰了碰他的手臂,皮肤是冰凉的,但她大拇指触到了他手腕的脉搏,总算放心。

南笳去办了住院手续,回到病房,守了半个多钟头,解文山苏醒了。

护士过来做了些检查,体征一切正常,南笳放下心来,准备回去给解老师收拾几身换洗衣物再送过来。

南笳让陈田田跟她一块儿先回去,拿上她家的钥匙先去休息。

医院离解文山的书店很近,打个车十分钟。

书店里灯还亮着,门没锁,不过“暂停营业”的牌子挂了出来,兴许是邻居帮忙挂的。

南笳进屋去,收拾了衣服、洗漱用品和身份证、医保卡,走到门口,又折回,从书架上拿了两本书。

关了灯,走出门,正准备锁门,忽听身后有停车声。

转头,隔着夜色,眯眼一看,路边停了辆黑色轿车。

车门打开,后座下来一个陌生男人,白衣黑裤的简单打扮,但身形修长孤拔,戴一副细框眼镜,有种清孑嶙峋的气质,与这市井之地有点格格不入。

男人目光十分平淡,“解老师已经休息了?”

南笳问:“您是过来买书的?”

“不是。路过这儿,方才看店里还亮着灯,顺便过来打声招呼。”

“您是……”

“解老师的学生。”

“那不巧,解老师住院去了。”

男人顿了顿,“什么时候的事?”

“就刚刚。急性心肌梗死。送医院及时,没大碍。就是要住几天院。”

男人看了她一眼,“你送的医院?”

南笳点头,“我是解老师邻居。您要去医院瞧瞧吗?或者给解老师打个电话,再约时间?

男人往她手里提着的东西看。

南笳意会,“哦,这都是给解老师的东西,准备去趟医院给他送过去。”

男人往旁边迈了一步,伸手,拉开了车门,“麻烦带我过去看看。”

南笳犹豫一霎,还是上了车。

后座很宽敞,南笳在左边的座位上坐下,将装东西的两只纸袋放在自己双腿上。

空间十分安静。

南笳拿余光去看身侧的男人,他跷腿闲散坐着,手肘撑在车窗框沿上,转头看着窗外,窗户玻璃映出一张没有半分情绪的脸。

南笳嗅到空气里有一股冷冽的雪松味,过足的冷气把这车厢营造得像在冬日。

她没有出声,而显然男人也认为两人没有互相认识的必要。

一路沉默着到了医院。

南笳率先推开病房门,走过去确认解文山是醒着的,低声说:“解老师,您有个学生过来探望您。”

解文山偏头看一眼,很是惊讶,手掌撑着床沿想坐起来,声气虚弱地说:“濂月?你怎么来了?”

那男人几步走过去,伸手按了按解文山肩膀,“您躺着,好好休息。”

解文山强济精神地笑了笑,“今天都这么晚了,怎么不明天再抽空过来。”

“正好顺路。”男人没多解释什么,伸手拿起床头柜上的住院单瞧了瞧,“要住几天院?”

“一周多。”

“我叫人安排护工照顾您。”

解文山局促极了,“不用,这太麻烦你了。”他瞧了瞧南笳,那表情有点像是期望她能说点什么。

南笳便说:“我陪护就行了。”

男人甚至都没看她一眼,只问解文山:“您觉得呢?”

他说话一直是平声静气的,但无端予人以压迫感。

南笳微微耸耸肩,瞧一眼解文山。

明显解文山已经向他这位学生妥协了,嗫嚅片刻后说道:“那都听濂月你安排吧。”

一会儿,有护士过来叫他们早些离开病房,时间太晚了,病人都要休息。三人间没有陪床条件,也用不着,每隔一小时就有护士过来巡逻,出不了什么事。

如此,南笳便对解文山说:“解老师,那我先走了,明早再过来看您。——哦,给您带了两本书,精神好些的时候可以看看,打发时间。”

解文山笑笑,“还是小笳你了解我。”

立于一旁的那男人,似乎没有要走的意思,仿佛是要跟解文山单独再说两句话。

南笳没再说什么,走出病房,顺手掩上了门。

医院大门外,车流稀疏,长明的路灯也显出几分困倦。

南笳有种心有余悸的感觉,从提包里拿出烟盒和打火机,点了一支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