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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岸有妖(出书版)(172)

睿帝装出为难的表情,眼底却有着掩饰不住的欣喜。他看似扼腕地轻叹一声,伸手搀扶起卫东篱,绕粱三日地唤了声,“东篱啊…”

卫东篱垂下眼脸,不再言语。

睿帝哈哈一笑,说:“好!到时候,寡人就封东篱一个铁帽子亲王,保你一生荣华,世袭罔替,子孙后来,永享太平!”

慷慨激昂过后,睿帝面露关切之色,闲话家常道:“东篱啊,你与那妖孽为伍,务必要小心。那孔子曰若真是斑斓大虎所幻化,定然不是善类。虽说,常人无法同时手持两件神器,你要借她之手,召唤出殷邪魔君的那颗魂魄,但你自己也需万分小心,不要让那只妖孽看出你的意图,要万事哄骗着她去做。待她召唤出殷邪魔君的那颗魂魄后,你一刀了结了她,便好。届时,寡人自会追封孔子曰为护国公主,给她风光大葬,也算是待她不薄了。

“寡人知道你心中喜爱禾盈袖,这么多年,为了她至今未娶,当真算得上是最痴情的男子了。虽说母后一直不同意你纳她为妃,但这件事,寡人会为你做主。等一切尘埃落定,寡人将为禾盈袖找个新身份,让她风风光光地嫁入王府,做你的王妃!”

“谢主隆恩。”卫东篱,如是说。

睿帝笑了笑,说:“自家兄弟,就不用这么客套了。前几段时间,我和你皇嫂说,说你得了“羌织族’族长的那枚戒指,她心中喜爱,总和寡人吹枕边风,想要寡人帮她讨来。呵呵 …”

卫东篱微微垂下眼脸,从袖口里摸出一枚由金丝编制而成,样式纯朴,但做工却十分精致的戒指,递给了睿帝,“既然皇嫂喜欢,东篱又怎会吝啬?”

睿帝拿起那枝戒指,看了看,啧啧道:“‘羌织族’这么一个神秘的民族,世代供奉‘晶梭子’,却没有想到,成也‘晶梭子’,败也‘晶梭子’…”

睿帝仍然在侃侃而谈,孔子曰却已经走出了暗道。

熟悉的声音,不熟悉的语言;熟悉的人脸,不熟悉的剧情;熟悉的戒指,不熟悉的人心…原来,在很久很久以前,她便被卫东篱算计在了他精心导演的剧情里。他要她扮演的,何止是那个喜欢他的女人,简直就最痴傻、最愚笨,却又最自以为是的小丑!

原来,老掌柜是“羌织族”的族长呢。原来,那根不染纤尘的木勺,就是”晶梭子”!

哈哈……哈哈哈哈……

卫东篱,好计谋!

孔子曰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的暗道,也不知道自己的感情是否受到了伤害,更不知道心脏是否会痛得失去知觉。也许,她并没有自己想象得那么爱卫东篱,充其量,不过就是喜欢罢了。所以,她不痛,一点儿都不痛!

孔子曰摸了模自己的胸口,竟然感觉不到心脏的跳动。原来,她把心遗到了那个暗道之中,所以……不会觉得痛了。

暗道外面的天空,似乎变得阴霾,不知道会不会飘洒下小雨?

孔子曰觉得呼吸有些困难,低声咒骂着诡异的天气。

要变天了,真的要变天了。

第四十五章:饮血尝肉山中王(一)(VIP)

出了皇宫,一路上,孔子曰都笑着与众人打起调侃,让人察觉不出任何一点儿的异常,只是,她自己都不晓得,自己都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好几次,百里凤都想要说些什么,却只是动了动嘴唇,不知道应该如何安慰。

当马车在都城中最大的一家客栈停下后,孔子曰率先跳下马车,随便找了一间屋子,扑到床上,蒙头大睡。

后半夜时,孔子曰掀开被子,跳到地上,找出毛笔,沾着饱满的墨汁,在桌子上留下四个龙飞凤舞的大字——子曰远游。

扔下毛笔,走到门口,轻轻拉开房门,却看见百里凤正背对着她,坐在了她的房门口,堵住了她的去路。

孔子曰在心里轻叹一声,然后轻轻地关上了房门,打开了窗户,顺着可攀岩的地方向楼下爬去,于夜色中离开了客栈,向着未知的方向前行。

出了城后,了然一身的孔子曰直奔深山老林,瞬间由一位妙龄少女变成了一只通体雪白的老虎!

她漫步前向,脚步渐渐加快,直到变成了发泄似的狂奔!

她由喉咙里发出震耳欲聋的虎啸,震得山川湖泊轻颤,吓得野兽们瑟瑟发抖、四处逃窜!

孔子曰心里的悲痛,直有回到了深山老林中,才可以毫不掩饰地释放出来!

她就是一只兽!一只百兽之王!一只独自舔舐伤口的白虎!

她不用任何人心疼她的迹遇,不用任何人怜惜她的感受,不用任何人抚慰她的伤痛!也许,自始至终,她都不曾相信任何人。不要说她冷漠,不要说她自私,不要说她无情!这世上,最无情的人,永远都是人,不是兽!至少,兽不会玩弄人的感情,不会假意对一个人好,却在背后里酝娘着阴谋,图谋着那个人的性命!

原来,她以为卫东篱懂她,珍借她,爱她,却不想,到头来,只不过是一个笑话!

呈然孔子曰想极力说服自己,卫东篱所说所做,只不过是权宜之计。至于他到底在权宜着什么,她不想知道,也根本就无从知道!

但是,她却无法为卫东篱找到一个好的开脱借口,用来证明,他接近她,只是因为爱她,并非其他!

世人道:无双王爷绝世无双,却唯独不会对任何人动情。

她原本不信这话,认为卫东篱是爱自己的:如今,她更不信!因为,卫东篱不是不懂感情,只是把全部的感情都给了禾盈袖,那个用乳计将他哺乳长大的女人!

孔子曰嗤笑自己的愚笨,嘲弄自己的痴傻。然而,她又不得不为自己开脱,卫东篱的温柔陷阱,又岂是她能逃脱掉的?

孔子曰仰天长啸,目露悲怆。

原本,她还无比纳闷,不晓得睿帝为

什么会对翻版孔子曰一见如故,还封其为潘云公主。如今看来,睿帝只不过是想收买孔子曰,让她的心向着睿国,心甘情愿地为其效犬马之劳,死而后已!

呵…还真是死而后已!

感情的欺骗,生命的威胁,都是孔子曰无法承受的重量!

她不敢相信,也不愿相信——被杀,是她轮回九世的唯一宿命!

没有人了解她此刻的感受,没有人知道她陷入了怎样的绝望当中。若感情只剩下欺骗与伤害,她宁愿这辈子孤独终老,下辈子魂飞魄散,永不超生!

跑,不停的跑!除了奔跑,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她就像是一道白色的闪电,在绿色的森林里飞驰而过!

孔子曰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或者说,她不知道自己停停跑跑了几天,直到体力不支,她才倒在了树丛中,一动不动地躺了三天。

有些野兽误以为白虎以死,于是悄悄地靠近,想要尝尝虎肉的滋味。

当野兽那腥臭的大嘴张开,想要咬破她喉咙的那一刻,孔子曰甚至都不想睁开眼睛,懒得去理会这种命运:只不过,她不甘!不甘心就这么死了!她扬起虎爪,扑倒野兽,一口咬断那脆弱的喉咙!这样一气呵成的动作,才是她所熟悉的杀戮。

那只野兽的身体在不停地抽搐,恐惧在它的眼晴里渐渐放大,直到变成一片死灰。

腥臭的血水沿着野兽的脖子流淌出来,染红了孔子曰的皮毛,为她着色了红妆。她仰着头,一边大口吞咽着野兽的鲜血,一边不可抑制地大笑着,任由泪水沿着她的虎眼滑落,和合鲜血,一同咽入腹中。

她从来不知道,老虎竟然也有泪腺,也会…哭。

……

野兽的鲜血给了孔子曰生存下去的力量,使她重新站了起来,继续前行。

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只知道,她不能死,必须活着!

谁都想要她的命,她若不珍情自己,谁还能善待她?

无论是人类杜会还是野兽丛林,适者生存永远是活下去的法则!她不要成为别人的盘中餐,就要去啃别人的骨头,让自己可以更好地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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