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倾冷月(125)

轻轻将佳人拥入怀中,将玉钗再重新端正的插回,叹息一般的轻语着,“我自十四岁上战场起,胜利与荣耀便一直包围在我身边,包裹成光芒万丈的我,让人敬且畏,不敢靠近也靠不近!倾泠,我一直是一个人孤身前进的,不管前途是悬崖峭壁还是水秀桃园,是荒原戈壁还是锦乡琼楼,总只有我自己一个人行进,没有人可与我并肩同行,唯一能抓紧的便是手中的龙渊宝剑!若永远如此便也罢,可是偏偏……偏偏在大漠时却让我遇到了你,那时我才知道,原来那万丈高峰也有人可以与我一同攀上,那万里江山也有人可与我同步踏遍,那所有的胜利、荣耀、欢乐与哀伤都有人可与我同享……而这个人还是一名女子,更是我的妻子!倾泠,有人尝过了幸福的滋味后,你教他如何放手,独自再去啃那无尽的孤苦与寂寞!”

“倾泠,你教我如何放手啊!我找了十四年才找着了一个你啊!”拥着佳人的双臂不由收紧,只想着就这样直到沧海桑田。

“意亭,对不起……”风倾雪喃喃轻语,意亭,我找着的却是意遥!

“倾泠,不要说对不起,只要答应我永不离开!我相信,总有一天,你心中之人只有我!”秋意亭抚着佳人那如缎的黑发,倾泠,你这万缕青丝都是属于我的!

十、三千慵一笑

风倾雪在行馆住下了,被‘拂尘手’所制,内力全失,体力比普通人还要不如,哪也去不了,最多能扶着侍女到屋外园子里散散步,昭华一得闲便过来看看她,而每晚,秋意亭处理完公事后便会到她房中小坐片刻,说说话。

两人都在等待着对方的妥协。

这样的日子看似悠闲,个中滋味却如人饮水。

这一日,风倾雪正在园中凉亭坐着,独对着一丛白牡丹。

园中已开满春花,白的、红的、粉的、紫的、蓝的,黄的,团团簇簇,如云如海。

“公主,将军送来这个。”远远的传来兰佩的声音。

风倾雪闻声抬首一看,只见兰佩怀中抱着一只雪白的小兔子,满脸的欣喜之情的向她走来。

“公主,将军怕你寂寞,特地买了这个给你解闷呢。”兰佩把小白兔捧到风倾雪面前,“看,好漂亮好可爱哦,公主喜欢吗?”

谁知风倾雪却并不接过,只是扫了一眼,便转过头去,淡淡的道:“它高兴吗?”

“什么?”兰佩一时反应不过来,“公主问将军吗?将军交给我时高兴呢,脸上还带着笑,说公主一直喜爱白色,这小白兔似一团白雪,定合公主心意呢。”

“噢。”风倾雪声音平静,听不出喜怒,“我不需要,放了它罢。”

“公主不喜欢小白兔吗?”兰佩不解道。这小白兔小小的、白白的、一双眼睛似红宝石,说不出的漂亮可爱,连她见着都十分的欢喜,公主竟不中意?

“不喜欢。”风倾雪回头再看一眼兰佩手中的小白兔,神色间却并不见厌恶,眼中反有一丝悲怜。

“那这兔子……”兰佩不知如何处理。

“放了它罢,何苦困着它。”风倾雪转头不再看。

“放了它?那岂不会饿死?”兰佩想着这小东西若无人喂养岂不流落野外被人捕食或活活饿死。

“你若出了这个行馆会饿死吗?”风倾雪忽看向她问道。

“呃?”兰佩被那双明亮如冰的眼睛一看,心头一慌竟不知要如何回话。

“你不会饿死,它也不会饿死。人有人的生存法则,动物有动物的生存法则,何须你替它操心。”风倾雪转头不再看她,而是抬首看向天空,“况且生与死谁能逃脱,这天地自有他的规则。”

“哦,那……公主,我将它放生了?”兰佩虽一知半解,但依然顺着她的心意说道。

“嗯。”风倾雪淡淡应道,手伸出栏杆,指点轻点花蕊,一只彩蝶翩然飞起。

兰佩、菊簪侍候风倾雪已有一段时间了,这个倾泠公主极好侍候,没有公主那种高高在上的架子,也不会盛气凌人的姬使或辱骂,总是静静的、淡淡的,随处一坐、随处一站便能呆上半天,也不说话,整个人便似沉入另一个世界,看着总觉得是一幅绝美的画,但无法插足,偏偏又叫人心生向往,好似拼死也想抓住她一片衣角。

“公主,将军叫送来这个。”

第二日,风倾雪正在房中看书,只听得菊簪的声音传来,然后便见她兴冲冲的提着一只笼子过来,笼中是一只红鹦鹉。

风倾雪从书中抬首,看了一眼笼中的红鹦鹉,几不可闻的轻叹一声。

“公主,这东西可逗呢。”菊簪轻轻敲一下鸟笼,那红鹦鹉便满笼子飞起来,发出尖锐的叫声:“倾泠公主好!倾泠公主好!”

“咯咯……”菊簪、兰佩看着不由咯咯笑起来。

“难为它了。”风倾雪也浅浅一笑,放下手中的书走过来。

“为了教它这句话,可费了一翻功夫呢。不过能得公主一笑,将军才不会觉得难为呢。”菊簪见风倾雪竟难得的展颜一笑,不由心喜,想着等下一定要告诉将军,公主笑了。

风倾雪看着关在笼中,脚上拴着链子的鹦鹉,笑容慢慢收敛,眉头不易察觉的微微一皱,然后转身走向窗边,推开窗,外面艳阳高照,射在她脸上,让那一张脸白得透明,美得不真实。

她深吸一口气,然后才道:“菊簪,跟将军讲,以后莫要送这些东西来了,我一点也不喜欢。”

“啊?公主不喜欢?”菊簪一听不由傻了,公主刚才不是还笑了吗?怎么竟不喜欢呢?

“对,我不喜欢。你直接把这话告诉将军吧。”风倾雪头也不回道。

“喔。”菊簪垂下提着笼子的手。

忽然觉得很泄气,又有几分为将军不值。费尽心思讨公主欢心,谁知公主却从不领情。唉!凭将军那样的人才,不知有多少女子愿花尽心思来讨他欢心,可他却独独为公主痴迷,而公主却……

“公主,将军他……”菊簪觉得很应该为将军说几句话,他对公主的一片心意就是她们这些旁人都能感觉到。

“我知道。”风倾雪却打断她,“你去吧。”

“是,公主。”菊簪垂头提着鸟笼向将军复命去。

房中留下兰佩,她看着依然立在窗边的风倾雪,窗外射进的阳光洒在她身上,便似从她身上发出的光芒一般,那么耀眼,与将军实是一对璧人,可为何……

晚间,风倾雪正在灯下写字,秋意亭来了,但她并没停下来,依旧写着,待写完一帖才收笔。

秋意亭走过一看,她的字竟不似出自女子的手笔,完全无闺阁女子那种秀丽、婉约,而是一贴狂草,龙飞凤舞,笔力苍劲,但又潇洒飘逸,一个个字都仿若要破纸而飞。

“几时归去,作个闲人,对一溪云、一壶酒、一张琴。”

秋意亭念着,这是东坡的《行香子》,他看着默然不语,他当然明白意思,只是不能成全。

“菊簪今天告诉我说,你不喜欢那些小东西。”秋意亭放下手中字帖,看向风倾雪。

风倾雪走回桌前坐下,刚才写这一帖字便似耗尽所有力气一般,现在全身发软,似随时会倒下。

“我从来不喜欢那些。”她神色淡淡的说着。

“那你喜欢什么呢?只要是你喜欢的,我一定为你弄来。”秋意亭跟在她身后走过来,也在桌前坐下。她的笑容一日少似一日,当年大漠中那个灿然浅笑的风倾雪是何等的风华绝世!

“呵……”风倾雪一声轻笑,隐带一份嘲意,“我要天上的月亮你也帮我弄来吗?”

话才说完,眼前便多了一样东西。

首先入眼的是一弯洁白月牙,在灯下发着淡淡的、柔和的光芒,细看才知那是一约半寸长的、雕成新月状的白玉,再串以均匀的、绿豆大小的黑珍珠,长长的似一条项链,摊在秋意亭手中,便似一群黑星星拥着一弯白月亮。

上一篇:强占,女人休想逃 下一篇:翅膀之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