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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冷月(127)

“打开看看。”秋意亭道。

风倾雪解开包裹,一具精致的瑶琴便露了出来。

“这具‘沉音’虽不及‘倾泠月’天下第一的名号,但也是极佳之物,你试试看。”

风倾雪指尖轻轻一挑,琴弦便发出沉沉清音,悠悠不绝。

“好琴!”风倾雪不由赞道。

“好久没听你弹琴了,自龙凤山庄那一曲天簌之后,世间便已无乐可赏!”秋意亭感叹道。

风倾雪闻言抬首看向他,脸上不由浮现一丝浅浅笑意,一双眼睛也漾着盈盈水波,只是水波深处却似藏着什么。

“意亭,你听过《五湖醉月》吗?”风倾雪坐下,素手轻拂,飘逸不带尘烟的琴音便传开来。

“我现在才算真正听一曲《五湖醉月》!”秋意亭喃喃道,轻松坐下,任身与心沉入清雅的琴音之中。

十一、拟把君身换我身

三月十九日。

“公主,可要到园子里走走?”菊簪见风倾雪放下手中书便问道。

“也好,把琴也带上吧。”风倾雪点头。

“嗯。”

菊簪唤来一名小丫环捧着琴,自己扶着风倾雪,走到园中,万紫千红,清香阵阵,微风拂面,赏心悦目。

“公主,琴放哪?”菊簪扶风倾雪坐下问道。

“放桃树下那张桌上吧。”风倾雪又站起身来向桃树走去,春风拂过,偶有落英纷纷。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不由想起那一日,意遥以桃花为簪,与她挽发,桃花啊……

“菊簪,你去做你的事吧,我想独坐一会儿。”风倾雪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挑着琴弦。

“好,一会儿我就回来。”菊簪点头道,然后转身离去。

有琴真好!风倾雪无言的轻笑,十指飞舞,一曲《倾泠月》便倾泻而出,清雅却又带着一种惑人的魔力。

当一曲弹尽,再抬首时,发现兰佩领着一名青衣少女及一个小小的孩子站在跟前,正想问何事,却听得那孩子似呢喃一般的叹道:“原来白天也可以看到月亮啊!”

风倾雪闻言不由浅笑出声,“你说这个吗?”

她指指额际那一枚玉月,这孩子看到的是这个吧。

兰佩身后的青衣少女趁机上前行礼,“柳摇见过公主。”

又从身后拉出一个小男孩,低声吩咐着:“快向公主行礼。”

然后又禀告道:“公主,这是将军刚收的徒弟,将军特意吩咐要领来给公主看看。”

可那孩子却呆呆的看着风倾雪,对柳摇的话似没听到一般。

“徒弟?”风倾雪看着那个孩子,约五、六的模样,十分的瘦弱,不由心生怜爱,招手示意他到跟前来。

那孩子似乎挺想亲近她,马上走到她面前,眼睛睁得圆圆的,直盯着她,鼻子还使劲的吸了吸气,看着他那怪模怪样的,风倾雪不觉好笑。

“是个聪明的孩子。”风倾雪仔细的看看孩子,很瘦,肤色黄黄的,身量也不高,仿佛未曾吃饱过一般,但一双眼睛却特别的大,且特别的黑、特别的亮,如两泓流动的墨玉,深深幽幽的,还骨碌碌的转个不停,仿佛动一下,那小脑袋中已生了一堆的主意。意亭看中的是这双眼睛吧,里面有智慧之光!

许是听到赞美,那孩子脸一下红了。

“还害羞呢。”风倾雪指指他的脸蛋……

“害羞?”柳摇不由上前看一眼,然后道:“听说他想抢将军的龙渊宝剑,给将军抓住了,也不知将军怎么想的,竟说要收他做徒弟。”语气中难掩那一份蔑视。

“抢龙渊宝剑?”风倾雪笑笑,“勇气真不小呢。”

这么小的孩子能知道什么是龙渊宝剑?也不过是一场机缘罢。

看看他身上那半新不旧的衣服,不由道:“衣服太大了。”

“哦,还没来得及做新的,等裁缝来了就给他量身做。”柳摇赶忙答道。

“其实是他太瘦了,吃过很多苦吧?”风倾雪牵起那双瘦得皮包骨的小手,这么小的孩子,一双眼睛里却已盛满了世情,他的成长岁月又是怎样的?

抬头,却望进那双大大的墨黑色的眼睛,依然骨碌碌的转着,但里面多了一层水光。

“几岁了?叫什么?”风倾雪又问道。

孩子张了张口,却没有说出,神情间竟似极为不好意思。

“叫殷狂吧,七岁。”清朗的声音从后传来,秋意亭大步而来。

“将军。”兰佩与柳摇行礼。

秋意亭挥挥手,示意退下。

“殷狂?”风倾雪喃喃念着。

兰佩紫,菊簪黄,殷勤理旧狂。兰佩、菊簪、殷狂都出自小山这首词中,可是后面那一句却是:欲将沉醉换悲凉,清歌莫断肠。意亭,你何苦如此?

“倾泠,你不是有个弟子塔瓦儿吗,我今天也收一个徒弟,二十年后,看看谁的弟子能为皇朝天下兵马大元帅!”秋意亭看一眼刚收的弟子殷狂道。

“塔瓦儿可算不得我的弟子,”风倾雪摇摇头,“我不过赠给他几本书罢,成不成材完全靠他自己。”

“得你的指点便是你的弟子,而能得你指点的人必不是庸才,我等着他们相遇的一天!”秋意亭回首看向她。

“意亭,你喜欢的并不一定别人也中意,这天下兵马大元帅也许人家根本不希罕呢。”风倾雪叹一口气。

“殷狂,你想不想当英雄?当天下第一的英雄?当天下兵马大元帅?”秋意亭却转向殷狂问道。

而那孩子却似给问傻了,呆呆的看着他,不知如何回答。

“殷狂,你愿当天下第一的英雄吗?愿与塔瓦儿争夺天下兵马大元帅吗?”风倾雪也温柔的问他。

“愿意!我要当天下第一的英雄!我要胜过塔瓦儿,夺得天下兵马大元帅!”不知为何,那孩子却回答了风倾雪。

“好!这样的人才配成为我秋意亭的弟子!”秋意亭赞道。

风倾雪移开目光,轻轻叹息,二十年后,蒙罗的那个塔瓦儿将要和这个孩子相争吗?争夺天下第一的名头吗?

再回神,眼前已只有秋意亭一人,正折一枝桃花放在琴弦上。

“意亭,你此次来杭州所为何事?”

“倾泠,我以为你根本不想知道呢。”

“你这样的人是不会无故出现在这歌舞升平的杭州之地的。”风倾雪看着他。

秋意亭一笑,目光深深的看着她,“倾雪,为何你总是如此了解?”

风倾雪看着琴上那枝桃花不答。

“我此次来杭是为安置安郡王的。”秋意亭也不在意。

“安郡王?”风倾雪眉头一皱,忽然间明白了,“安泳犯事了吗?”

“安亲王贪污受贿,削其亲王爵位,贬住杭州,永不可参政!这是皇上的旨意。”秋意亭淡淡陈述。

“贪污受贿?我想不止这些吧?以他亲王的身份,受些贿赂,皇上要么视而不见,要么稍惩示警,但削爵位、贬杭州、永不参政,让他徒作一个挂着王爷名号的闲人,而且还派人来安置他,我想他一定还犯有其它事,所以皇上才如此难分重轻的处置他,若不是因为他是安王最后的了嗣,皇上怕不是早斩了他吧!”风倾雪拾起琴上那枝桃花,一瓣一瓣的扯着。

“听说刑部很多案子都牵涉到他,但最重的一笔却是他买凶行刺宜亲王!”秋意亭看着她指间的落红道。

“行刺宜亲王?好大的胆子!”风倾雪喃喃道,“安王英雄一世,定想不到自己仅有的两个儿子却是如此结果吧?”

“我奉命为安郡王在杭州建一座王府,再过一、二十天即可完工,到时我即带你回京。”秋意亭握住她的手,不让她再扯那些花瓣。

“这一座王府定是不同一般吧?”风倾雪却笑笑道,带着一份不捉摸的嘲弄。

“不,这就是一座王府,皇上要他平平安安的在此度过余生,同样也要杭州平平静静的。”秋意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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