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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冷月(4)

倾泠不知道刚才为什么会违反一贯原则,插手他人之事,只是当那双褐色的大眼睛,带着一种凄切、绝望,一种哀婉的祈求看着她时,她忽然觉得心痛,那一双大眼睛让她想到一种在书上看到的动物,一只陷入囚笼任人宰割的鹿儿,神情凄楚哀伤。她要救这孩子!

“怎么?你是也想玩玩?还是想阴拦本公子的好事?”安泓盯着倾泠,挑舋的问道。

倾泠走到笼前,从安泓手中把孩子的左手拉下,一字一顿的盯着安泓道:“她是人,不是畜牲!”

“她是我买来的,我要怎么着你管不着!”安泓嚣张的说道。

“绝不许你动她分毫!”倾泠冷冷的厉声道。转身打开笼子,想要把孩子抱出来。

“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滚开!”安泓一掌推向倾泠。

倾泠闪身躲过,“拿开你的脏手,上面的血腥味太浓!”

“我脏?”安泓高声嚷道,“你这野种才脏!连父王都不喜欢的野种,不但你脏,你娘也脏!”

“不许侮辱我娘!”倾泠一步冲到安泓面前,“道歉!”

“呸!下辈子!我娘早就跟我说了,不但你脏!你娘也脏!你们集雪园的人全部都很……”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只听“啪”的一声,一个响亮的巴掌打在安泓脸上。

“竟然敢打我?”安泓又惊又怒,一拳挥过去,打在倾泠肩上,“我打死你这野种!”

“侮辱他人就该打!”倾泠回敬一拳。顿时和安泓扭打一团。或许倾泠大著一岁的缘故,竟彼占上风。安泓见打不过,回头对安泳等人道:“还不过来帮忙打野种!”

安汀首先冲上去,“竟敢打我哥哥,我也打你!”

然后安汐、安沁、安泳全围上去,抓手的,踢脚的、抡拳的,倾泠虽然比他们大,但毕竟是一个孩子,如何经得起他们这么多人围堵,不到片刻便鼻青眼肿,嘴角破皮。守在外面的各人的随从们听得声音赶进来时已是一场混乱。

“停手,停手呀!小祖宗、小姑奶奶们,快点停手啊!”青司急急惊呼。

“郡主,郡主,天啦,你们竟然连手欧打倾泠郡主!呀!”书儿一看倾泠被围在中间,想去把她拉出来,人没拉着自己倒挨了几拳几脚。

“还站着干么,快帮忙拉开他们啊!”青司招呼着众随从们。于是众人上前想把扭在一团的小主子们拉开,只是这些公子郡主们如何肯听他们的,更是连着他们也打了,一时只听到这个叫,哎哟!我的手!那个叫,哎哟!我的脚!此起彼伏,热闹非凡!

“都给我住手!”一声威严的喝止声响起,众人齐齐住手,只见安王爷正站在门口,脸色怒且冷!

“父王,她欺负我!你看我的手全给她抓破了。”安汀一声娇呼,抬起双手想要获得同情,只是手中掉落几缕长发,让她气势顿弱,那是刚从倾泠头上扯下来的。

“父王,她想削掉那个小女孩的手指,我不让,她就打我。”安泓也恶人先告状。

“父王,她打我们……”安泳、安汐、安沁也一齐诉苦。

安王爷看着几个孩子,全是仪容不整,不是手伤了就是脸伤了,再看倾泠,此时还坐在地上,头发散乱,脸上到处抓痕,嘴角流着血,衣带歪斜且撕破多处,见他来到,也只是冷冷的看着,不发一言。

“父王,她欺负人。”安汀犹是走过去摇着他的手,娇滴滴的倾诉着。

安王爷皱着眉头,不发一言,只是眼神锐利的扫着子女,果然,全是心虚的低下头。他虽不喜倾泠,但也不会糊涂到不辩是非的地步。

“青司,你给我说清是怎么回事!”安王爷看着青司道。

“这个……这个……”青司嚅嗫着。

“我要听实话!”安王爷冷冷的道。

“是!王爷。”青司不敢隐瞒,当下将经过一五一十的说了,过程中不忘求饶的看着安泓,随着青司的途说,安泳、安泓、安汀、安汐、安沁全是脸色发白。

“好!很好!”安王爷怒目扫视着子女,“看来我平日的管教全是失败了,竟然教出了一帮视人命如草芥的好儿女!来人!给我家法待候!”

“王爷?”青司颤声道,“几位公子、郡主年龄还小,不用如此重罚吧?”

“轮得到你来多言!”安王爷一挥袖坐下,看着堂下的儿女,“全给我跪下!青祺,家法取来没?”

“回王爷,”青祺躬身答道,“已唤人去取了。”

跪在堂下的几人全是一抖。不一会几个仆役取来家法,竟然全是手臂粗的长约五尺的木杖。

“每人二十杖!”安王爷冷冷的吩咐道,然后注目倾泠,“你!欧打弟妹,三十杖!”倾泠闻言抬头看了一眼安王爷,眼神冷厉,然后垂目不发一言。

安泳他们一听二十杖,便齐声哭起来:“父王,饶了孩儿吧,我以后再也不敢啦。”一时堂中哭声震天。

“都给我闭嘴!”安王爷喝道,“谁再敢叫一声多加二十杖!”

此言一出,堂下果然安静下来。

“还给我站着干么?给我打!”安王爷看着那几个愣在那儿的仆役。

那抱着木杖的六个仆役只好每人走到一位小主子面前,抡起木杖打下,虽不敢重打但因安王爷在场,因此每杖都结结实实的落在身上,想几个孩子平常娇生贯养,就是手指头破一点皮也能叫嚷上半天,何曾吃过这种痛!当下全趴在地上“哎哟!哎哟!”的叫起来。

打到十杖时,只听得一声女子尖叫声:“王爷饶命啊!”

原来是虞妃赶到,想来是有仆人跑去告诉了她,接着青妃、成妃相继赶到,一齐求饶。

虞妃一身红艳宫妆,美艳如花。抱着趴在地上的安泓,哭泣道:“王爷,孩子还这么小,如何经得起这般杖击,你这么个打法不等于要他们的命!”

青妃一袭蓝衣,容貌端丽,彼具大家风范。只是此时也一片慌乱,跪在地上道:“王爷开恩啊,即算孩子有错,也不能如此狠打啊,孩子若出事,伤心的不还是您啊!”

成妃一袭翠绿衣裳,神态如弱柳般楚楚动人。此时一把跪在安王爷膝前:“王爷,你若要打就打我吧,别打孩子!”

孩子们一见母亲到来,齐齐哀哭,“娘,好痛啊,娘,好痛!”

安王爷却一挥手:“来人,把王妃请出去。”

“王爷!”虞妃尖声叫道:“我不出去!不许打我的孩子!”

“王爷!开恩啊!”青妃、成妃齐齐求道。

“住口!谁再多言,多加十杖!”安王爷毫不动理会,“给我打完!”

执行家法的仆役再次挥杖,一杖一杖的声声可闻,三位王妃咬着唇,听着孩子们的惨叫,心如刀割,恨不能以身代劳。

终于打完了,王妃们一拥而上,抱着这个抚着那个,嘴里叫着:“我的心肝…我的宝贝…,”看着那皮开肉绽的伤处,心疼不已,回头看着一个个愣在那儿的仆人,叫道:“你们全是傻子吗!还不快去取伤药过来!”

于是仆人们有的去拿药,有的上前帮着王妃扶着几位公子、郡主。只有倾泠一人趴在那儿无人理会,书儿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她挣扎着自己爬起来,试了几次没成功。

虞妃抱着安泓给他上完药,转头瞧见倾泠还趴在那儿,便将安泓交给仆人,走过去:“哟,倾泠郡主,你的丫头们呢,跑哪去了?来,姨娘扶你一把。”说完伸出手去扶着倾泠。

倾泠抬起头,疑惑的看着这陌生的“姨娘”,满脸热情的笑容,只是眼睛深处那憎恨的、嫌恶的神色怎么也藏不住,本能的她不喜欢这位姨娘。

虞妃扶起倾泠,以只有她们俩人能听得到的声音低语:“你这该死的小贱人!害我泓儿!”倾泠闻言用力一推,虞妃不妨她这一推,连退几步一个踉跄倒在地上,连声惊呼:“倾泠郡主,妾身好心扶你,为何反而推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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