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檀星(9)

一晃眼阿织十三了，样子是出挑的，只不过那些破布，还有总是脏兮兮臭烘烘，把她的好掩盖了。沈水暗暗感叹道：“是出了点样子。”

与阿织相比，阿秀更像一个楚楚动人的女子。阿秀走在哪儿，都有目光追随。的确，阿秀比阿织高，身为妹妹，却比姐姐发育得更好。陈三郎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于是和妻子商量，让阿秀嫁给谁比较好。“孩子爹，阿秀都没有及笄呢。”陈大娘觉得提起此事尚早。

阿秀似乎很得意，她问：“阿姐，可有想过嫁给谁啊？”阿织装作没听到。“阿姐，凭你的条件，可能咱们村秦傻子，”阿秀笑出声来，“傻子配傻子，绝配啊！”阿织没有生气，阿秀这个样子也不奇怪了。不过，阿秀的话提醒了阿织，女孩子总归是要嫁人的，她真的会嫁给那个傻子吗。

阿织睡不着。沈水想着，阿织嫁人，绝对不行。等到阿织及笄，一定要想对策，沈水其实也不知自己对阿织已经失控了。沈水在阿织耳边说了几句，可爱的人儿终于进入梦乡。阿织醒来，没有昨晚的记忆，还是照常生活。

“丫头，你放心，你绝对不会嫁给你不想嫁的人。”沈水不知自己能否改写魔的命运，但是他的内心话其实是：我不会让你嫁人。为什么对嫁人有这么深的执念呢？

“阿秀，好消息。”陈大娘气喘吁吁地跑回家。“阿秀，你有福了。城里的李府少爷看上你了。”这时的阿秀才十三。“城里？怎么会看上我？李府是？”阿秀并没有很高兴的样子。“李府少爷的手下来过后家村，然后就记住你了，报告给了他家少爷，少爷就欢喜你了。”陈大娘笑得合不拢嘴。“哎呀，李府啊，城首啊，据说院子都比后家村大。”陈大娘的眼睛已经变成了线。

阿秀暗暗自喜，谁能想一个小村庄的姑娘可以当城首的儿媳妇。“可是，娘，我还没及笄。”“没事没事，李府过几天会送礼金和首饰过来，这门亲事就算定下了。”阿秀乐得好像上了天，陈大娘也是，阿武跟着开心，只有阿织脸上没有喜色。“听说阿秀订了好人家。”陈三郎得到消息，立即从公田上回家。一家人开心得不得了，不对，不包括阿织。

“阿姐，羡慕吧？”阿秀想刺激阿织。“阿秀，是妾。”阿织知道妾与妻的区别。“阿姐，我们是贫农啊，爹是在富人的公田上干活的。我们这种，可以当城首儿子的妻吗？”阿秀觉得阿织真的很蠢。“你欢喜他吗？”阿织有些疑惑。“什么欢喜不欢喜啊，反正我有人要了，还是有权有势的人家。”阿秀恼了，阿织的脑子里都是水吗。

那一晚，那一家，比以往热闹喜庆，邻居都来道喜。陈三郎喝大了，昏睡过去。不过家里还是有挺多人。阿武走到在小小厨房忙活的阿织身边：“阿姐，阿秀姐要嫁人了，嫁人就不回来了。”他在自言自语，眼神有些落寞。“还要等几年。”阿织难得搭话。“是有钱人啊，阿秀姐享福了，我能不能跟阿秀姐一起去呢？”阿武羡慕有钱的生活。阿织摇了摇头，阿武离开了。

有一位邻居居然也来到厨房，是陈婶，脸色怪怪的。陈婶和陈大娘要好，阿织知道她是来祝贺的，可是为什么要来厨房呢，陈大娘又不在。“阿织啊，你爹娘就是昏了头。”阿织一愣。“我有亲戚在李府做工，李家少爷喜欢找姑娘，说是妾，其实根本没有名分，兴头过了，便卖了。”阿织不知陈婶要和她说这些，也不知道陈婶说的是真是假。“陈婶，你和我爹娘说吧。”阿织又不能改变什么。“你爹娘听得进吗？你和你爹娘说。”陈婶有些激动。“我也没用。”阿织淡淡地回答。“也对，傻子，我干嘛要和傻子说这些，可惜了，可惜了，阿秀这么好的姑娘。”她挤眉弄眼地说完，走了。阿秀真是好姑娘啊，阿织觉得阿秀是挺讨人喜欢的。阿织想起陈婶要把阿秀许给她儿子。

人终于走光了，阿秀还沉浸在幸福中。她看到自己阿姐一副不开心的样子，真是好笑极了。“阿姐，妹妹许了好人家，怎么还不开心。也对，姐姐没机会了。”阿秀又开始了。“阿秀，李府少爷风评不好。”阿织想陈婶的话是否为真已不是主要的，只是觉得这件事应该不好，提醒提醒他们而已。“娘，阿姐心里太难过了，所以她还要说我夫家。”阿秀听了阿织的活，内心极不舒服。“阿织，城首那边的话可别乱说。你也别总想着像阿秀那样，你不行的。”陈大娘帮着阿秀说话。阿织该说的已经说了，也没必要再说什么了。

阿织想着，她不想嫁人，如果硬要嫁，大不了一死。想着想着，脑海里勾画出了一个熟悉的模样。公子，你过得怎么样啊？阿织叹息，鸡已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