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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野(162)

“英子, 歇会儿吧……你……不累呀!”阿竹一屁股坐在田埂上,揪住曹英的衣角。

曹英颓败地坐在地上, 大口喘着气,眼里的泪绝地而下, 垂头伏在了膝盖上。阿竹伸开双臂抱住曹英,四下望望无人,就在她耳边说道:“你想哭就哭吧,没有人经过。”

曹英猛地抬起头来,狠狠抹了一把眼睛, 哽咽道:“我不哭了,就是这个命。我已经豁出去了,该说的不该说的,一下子说了个痛快。像我这样的闺女在别人家要打断腿的,是爹娘……从小对我太宽容了。我……我不能太任性。”

阿竹轻轻拍她后背:“你能想通就好,舅母着急也是为了你好呀!”

曹英的情绪逐渐稳定下来,口中喃喃说道:“我知道爹娘对我如此纵容,其实也有姑姑的原因。每逢过年过节,我时常听他们念叨姑姑。感慨姑娘家不容易,若是远嫁就更难了。”

阿竹垂头不语,这些年母亲心里的苦,她怎会不明白?

“罢了,既是我的事,就说我自己,不要再提别人。阿竹,我们回家了,我没事了,婚姻大事,本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能自己做主,倒也正常。”

曹英擦干脸颊残留的泪滴,毅然决然地站起身来,扭头看向村子的方向。

边野站在村口的石榴树下,远远看着她俩。不想打扰姐妹俩说话,却又有些不放心,便只能这般远远的望着。若有什么不对劲儿,也能飞奔着跑过去。

一辆马车摇摇晃晃地到了村口,赶车的年轻人跳了下来。身穿长袍却顾不上斯文,扔了手里的马鞭,紧跑两步,来到边野面前。

“哥,哥你救救我们一家吧,我们走投无路了。”

边野被突然扑过来的男人吓了一跳,低头一瞧才发现竟是表弟万凌云。他今日穿的依旧是幽州官学的学子服,却没有了往日的优雅得体。衣服上一堆褶皱,头发也有些脏乱,两绺碎发垂在耳边。

边野一惊:“你这是怎么了?”

“我爹……我爹去北疆跑生意,谁知正碰上当地内乱,有人亲眼瞧见我爹身中三刀必死无疑。这一下赊账的、借债的、供货的全都上门讨要,把家里都搬空了。还有几个畜生竟叫嚣着要把妹妹抢去,我们寡不敌众,只能逃了出来,在这里避避风头。表哥,你一定要收留我们呀。”万凌云腿一软,险些跪在地上,边野赶忙扶牢了他。

车厢的门一开,露出舅母孙氏和表妹万晓云的脸。二人脸上都有泪痕,一开口声音皆是沙哑的,万晓云叫了一声表哥,就呜呜地哭了起来。孙氏强忍悲痛说道:“边野,舅母知道你是赵北村的里正,这块地盘是你作主的。就算那些强盗敢把我们家抢没了,也不敢到你这儿来撒野,你这儿是我们最后的倚仗了。”

边野赶忙招呼大家:“别在这儿说话了,快回家吧,咱们回家细说。”他转头看了一眼妻子所在的方向,发现阿竹和曹英正齐刷刷地盯着这里,便大喊道:“阿竹,我有事先回家,你把表姐送回去,就到娘院里来。”

“好,我知道了。”阿竹怔怔地瞧着狼狈的万凌云,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

比她心情更为复杂的自然是曹英,刚刚决定放下的人,此刻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又于之前翩翩书生的形象大相径庭,而是如此慌乱狼狈,脏兮兮的,可见家中发生了大事。

马车被边野赶着进了村,姐妹俩快步走回曹家,曹英叮嘱道:“你快去你婆婆那瞧瞧究竟发生了什么?我等你回话。”

“好,你赶快回家,别再和舅母吵了,我去去就回。”转过街角,就看到了躲在树后面的廉氏和曹绵娘。她们虽没有追上来,却又怎么能放心跑出去的曹英呢,只能躲在街角远远的望着。此刻见姐妹二人回来,心里才踏实。

阿竹把曹英朝她们一推:“娘,我去一趟我婆婆那,有个亲戚家好像出了点事,边野让我赶快过去。”

阿竹快步走进婆家大门,就见堂屋里万事和孙氏正抱头痛哭。二人边哭边说,阿竹在旁边大概听清了缘由。

舅舅万有度近两年做生意顺风顺水,胆子越发大了起来。竟拉了十几个人入股,筹集了三万两银子想做一票大买卖。于是带着幽州十分出名的威远镖局去了北境,谁知遇到那里发生战乱。原本颇有威望的镖局也变得不堪一击,十几个人中只有两个人活着逃了回来。于是,各家把怨气都撒在万家身上,觉得自家被万家害惨了。一窝蜂地冲进万家,不由分说就抢东西,甚至还要打人。

正所谓双拳难敌四手,恶虎还怕群狼。万家仅凭母子三人和几个伙计,根本就挡不住一百来号人的围攻。即便是报了官,官府也想趁机敲诈点银子而已,并没有真的止住骚乱。孙氏无奈,只能让万凌云去自己的娘家报信,请娘家哥哥来帮忙,可谁知孙大哥到了门口一看这阵势,吓得扭头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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