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热恋(71)+番外

江明湛带苏昀步行，走过好几条街通，把她拐进一座大四合院里。院子里种着一棵上了年头的西府海棠，枝叶如华冠繁盛葳蕤，花开得蔚然，翻涌作一片淡红的云霞。

这棵树已有200多年的树龄，古树根茎蔓延，之前把院子里的古石板顶的坑坑洼洼，后来江家将树修整一番，为院子换上新的石砖，除了这地上的石砖，这间四合院还保留着原来的面目。江明湛穿进游廊走进一间房，房间内陈设皆是的黄花梨木的明式家具。苏昀没见到竖琴，绕到屏风后面去找，而屏风后是一处更衣梳洗的小间，小间摆着梳妆台，正中央竖着一扇铜镜，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苏昀没见到竖琴，嘟哝着转身出去，被江明湛不由分说给堵了回来。

“你的琴呢？”

苏昀问。

江明湛一脸不知情：“什么琴？”

“你不是说要给我弹琴的吗？”

“是么。”

北京的初春气温低，万物将醒未醒，病病歪歪，苏昀在灰扑扑的人和物里却是一抹亮色。苏昀今天穿着条长毛衣，踩一双长靴，漏出一截儿纤秾有度的大腿，白得晃眼。江明湛垂眸凝视她的双腿，一只手将她的双腕反剪到身后，另一只手从毛衣勾了进去，“我说的是弹琴？”

苏昀回想他的原话，说：“难道不一样嘛？”

苏昀最终察觉到一丝不妙，才说两个字，声音已经酥了下去。

江明湛用他修长的、拨弦的手，轻拢慢捻，弹出连绵的粘腻的声音。江明湛对着镜子，笑得妖里妖气，施刑般地逼问她：“我弹得好听么？嗯？”

苏昀的脸燃得滚烫，咬着嘴唇不出声。江明湛替她回答说是自己琴艺不济，再添上几重力道，苏昀软得牙齿都没了力气，一缕细碎的声音从喉咙里溢出来。江明湛听到这声音，咬牙自愧不如地讲：“对比起来，还是圆圆的声音更好听。”

苏昀泫然骂他是骗子，气喘吁吁，语不成句。江明湛无可奈何地说，谁让我们圆圆总是上当呢。苏昀也懊恼，她为什么就是记不住，这个人是个骗子。

江明湛后来优雅地洗净双手，带苏昀走出了房间。苏昀出门又望一眼海棠，江明湛问她：“喜欢？”

苏昀：“好看。”

江明湛二话没说，直接走过去伸手为她攀折了一支。苏昀见了惊呼：“江明湛，你干什么呢？”

江明湛把花枝送到苏昀手上：“送你一支。”

苏昀仿佛看到江明湛小时候在这里无法无天的影子，只怕这棵树以前没少受他摧残。这株海棠上还挂着古树名木的铭牌，苏昀皱着眉说：“那上面的牌子你没看到啊？”

江明湛没当回事儿：“这枝长得不对，我修剪一下。”

事已至此，苏昀不情不愿地留下了这枝海棠，她只是为这枝花可惜，但江明湛却故意把它曲解成另一层意思：“怎么？还不够？要不要我把整棵都送给你？”

他又来蛊惑人了，江明湛宠人有种财大气粗的庸俗。苏昀羞赧，没好气地说：“你这样，你家产迟早被你败光。”

江明湛没个正形：“破产了给你来卖艺，弹琴，你要不要？”

江明湛这哪里是在弹琴，简直亵渎斯文。苏昀挣脱他，拿着海棠自己走在前面。

苏昀跟江明湛傍晚的时候转回老袁那里取杯子，到的时间刚刚好。老袁热情，把二人送出胡同然后再折返，还让苏昀常来做客。

上车后，江明湛问她要回哪儿，苏昀说明天要上班，所以回她租的公寓。江明湛把她送到楼下，目送她上去，看她抱着盒子小心翼翼的动作，又是一笑。

……

苏昀周二回公司上班，电梯里正巧碰到陈皎皎。陈皎皎同样刚销假回来，之前苏昀给她说过自己的对策，将陈皎皎彻底撇清。陈皎皎为自己松一口气之余，开始为苏昀紧张：“到时候温总不满意，事情会很麻烦。”

苏昀还反过来宽解她：“反正我不过是个实习生，最差的结果我也能接受。”

陈皎皎给苏昀望风，早上向其他同事打听温赫远的心情如何，在一个恰到好处的时机叫苏昀去找温赫远。得了陈皎皎通风报信，苏昀抱着两只盒子走去了温赫远的办公室，温赫远近期常驻在公司，她进去时，温赫远正在低头伏案写字。苏昀在他面前静候，温赫远没抬过头，却认出了苏昀：“我以为你不敢回来了。”

“我昨天请了事假，”苏昀将包装盒打开，把修补好的杯子递给温赫远，“您看您还满意吗？”

老袁做的银杏叶脉络根经清晰，栩栩如生。温赫远接过咖啡杯，手指万分怜惜地摸着上面的纹饰，沉着脸问她另一只盒子里装的是什么。苏昀又打开了另一只盒子，慢吞吞地说这是用3D打印机重新烧制了一只一模一样的咖啡杯，但是因为釉料、烧窑温度和年份难以复制，两只杯子的颜色不尽然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