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热恋(88)+番外

其实也不怪姚泠担心苏昀以后会回不到原来的样子，她跟着江明湛这些时间，航班、司机随时恭候，到哪里都畅行无阻，他们两个胡闹，背后还有一大堆人伺候着。习惯这样的优待之后，倘若要她一夕之间再度当回那个简单的学生，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拉拉扯扯上了飞机，苏昀伏在江明湛肩头上睡觉，这架飞机有那么多可供躺下休息的地方，她偏偏只选了江明湛。江明湛在苏昀安稳犯困的时候，才有机会仔细地端详她。她双眼下各自有一团青雾，一安静下来，她的眼皮就直往下坠。看来她所言非虚，这些天真是没睡好。

江明湛下巴磕在她的头顶上，有种交颈厮磨的意味在其中。“这些天都睡不着？”

“是啊，”苏昀糊里糊涂的，说话鼻音浓重，呓语一般。“我可能有点认床，你出去的时候，都睡得着吗？”

江明湛右手覆上她的脸，转变话锋说：“圆圆，其实没有那么危险，我也不会一直有这个精力。”

苏昀那一刻忽然停止呼吸，她当然知道江明湛在说什么，他其实什么都知道。他知道她对这段关系的每一分挣扎和犹豫，也知道她的难堪处境。

“再等等。”

江明湛素来说走就走从心所欲，何曾给过人解释。所有人都说，人的欲望没有止境，江明湛会乐此不疲地去找更危险的地方，会这样冒险到老。而在这个平淡无奇的时刻，他却对苏昀坦诚，他总不会一直这样下去，所以让苏昀等他，等到他收心的那一天，总会有那么一天。

江明湛哄人时鬼话连篇，他现在这个年纪，刚尝到血腥味，哪会轻易收敛。苏昀忽然支起脑袋扭头看他：“所以我要等到你老得掉牙走不动的那天是不是。”

江明湛笑说苏昀想得真长远：“看来的确有跟我一直继续下去的打算。”

苏昀横眉怒目，竭尽所能地拿出她最凶恶的表情：“江明湛，你别自作多情。”

江明湛兀自笑着：“是吗。”

苏昀：“是啊，我的意思是，你这个人肯定到老了还不知悔改，七十岁还要背着氧气罐去爬珠峰。”

苏昀跟他争论的时候半点不肯落人下风，可悲的是，当苏昀惊觉命运开始收网的时候，她早已成为囊中之物。

这些天太炎热，热到苏昀以为这个夏天会无穷无尽。姚泠几次敦促她，该考虑苏景成来北京读书的事了。可苏昀觉得这个关头把孩子接过来不够稳妥，于是就再缓了缓。江明湛时常带苏昀出去玩，苏昀在他朋友面前露脸露得多了，大家逐渐知道江明湛身边有这号人。不过他藏得紧，大多数人只听闻其名声，犹抱琵琶半遮面似的，并未有外人见过过她的真面目。

苏昀在公司里愈发地得心应手，原本她是个冷情寡欢的性子，被这几个月的工作磨砺下来，竟也强迫自己学会了几分左右逢源。温赫远对苏昀的关照昭然若揭，陆妤心里有成见，但为着温赫远的名誉，仍旧把所有议论压下来。至少表面看上去，苏昀一个实习生之所以在公司如鱼得水，完全是因为陆妤赏识她的能力。

苏昀现在还只是个实习生，也不过是因为她没拿到毕业证，正式员工享受的待遇和应尽的职责，她一样都没落下。苏昀跟同事一起聚会的时间多了起来，好几次跟江明湛的邀约起了冲突。苏昀一忙，江明湛就不着边际地叫她苏总，说以后有活动都会提前预约，可江明湛哪里会守规矩，他顶多出发之前给苏昀发条信息表明要来接她，然后不计较后果每次一定要把苏昀接走。

陆妤明里暗里会阻止苏昀跟温赫远接近，碰着机会就会给苏昀假期。温赫远十分尊重陆妤，她的决定，他通常很少插手，所以就任由苏昀的位置时常空着。苏昀虽享受了假期，但手头的工作只增不减，每回销假回来，她都要花更多的时间填补空缺。

八月的一天，温赫远见苏昀又在加班，悄声走到她身后，在她工作的间隙见缝插针地问：“休假回来了？”

苏昀含笑回答：“是啊，温总。”

温赫远跟她闲谈：“都去哪儿了？”

苏昀拿出社交的、并非出自真心的笑容，她对温赫远有问必答，但每次都十分简略。“回学校了。”

“哦。”

温赫远有时候会忘记苏昀还是个学生，不过这都不重要，他对苏昀有种特别的情愫，他并不急于拥有她，比起拥有，他更喜欢暗暗观察她。他看苏昀的目光很深很重，伴着他不辩喜怒的表情，很容易让人觉得他是在透过苏昀看别人。

这天温赫远也很忙，他敲敲苏昀的桌面，省去那些花样，言简意赅地问：“上海有一场行业峰会，要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