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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兰克先生忠于爱情(90)

作者: 云雨无凭 阅读记录

“是不是每一件事都要说清楚为什么?”

我用反驳的语气提问,坐在电脑椅上转了半圈。

“我没别的意思,”妈妈叹了一口气,说道,“只是很遗憾还没见过他。”

或许,从这一刻开始,Ethan在她心里已经被划为这辈子不会见到的人,我转着音箱的旋钮,把混响调得弱一些。

我妈妈问:“怎么样?想没想过回来?”

“回来?”

“你还没有在中国安家,我以为你有回来的打算,我还在想,如果你喜欢柏林的话我可以重新装修在那儿的房子。”

“我不喜欢柏林。”我说。

甚至有些匪夷所思了,我能感觉到我妈妈在精心运用说话的艺术,把期望与要求粉饰成猜想,所以说的全是“我以为你……”

“我以为你喜欢的。”

“我更喜欢北京,Judith女士。”我说。

这算不上吵架,甚至算不上争辩,我的确因为Judith女士提起Ethan而心情低落,但还没到要发脾气的程度。

如果要我说起遗憾,那还是和Ethan有关的,没带他回科隆,也没和他度过幸福愉快的好几年。

我们之间的回忆要用天来计算。

野泽对我的态度让我陷入循环的压抑里。

他似乎是一个很喜欢公事公办的人,又对我有着极大的宽容和顺从,像是被逼迫着乖巧,因此,有些时候态度和性格不太搭调。

他问:“你想我吗?”

“挺想的。”我说。

“我有些后悔回来了,其实应该和你待在一起的,”野泽的话意有所指,他顿了顿,说道,“你应该看了新闻吧?”

“你指的是哪方面?”

“Ethan.”

我爸爸的车刚从大门外驶进来,他准备洗车,所以在喊保姆帮忙准备东西,我能听见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

手指头几乎发麻了。

我问:“他怎么了?”

“看来你还不知道,Ethan的乐队忽然宣布暂停活动了,听说有成员涉毒。”

我深吸了一口气,几乎没怎么犹豫,就说:“那肯定和Ethan没关系,虽然他小时候很叛逆,但现在已经长大了,不可能这么不理智。”

“这是溺爱的监护人才会说的话。”

“新闻里的消息不一定全是真的。”

“是真是假你自己去看就行了,”野泽说,“要是我们没有各自回家,我现在还能安慰一下你,毕竟,前任露出真实面目这种事让人五味杂陈。”

这是这通电话的结束语了,我没说再见就挂了野泽的电话,着急去看网络上的消息,很多传言和猜想正如野泽所说。

但我还是不相信的。

第65章

(FR. 左渤遥)

我们的乐队在我消沉的时候给我希望,对我来说,这种希望不会消亡也不可复制。

而现在,Raw Meat像一只飞虫的翅膀,被凝滞在时间的琥珀里,暂停活动是公司能想到的最保守的公关策略了。

有那么二十多天,我一直站在舆论的旋涡里,而现在,到了春夏交替的时候,我终于不用再被问起关于Raw Meat的事情。

点滴回想过去三个月里发生的事,我仍旧无法判断来这里是不是正确的决定,我终于被最后一根稻草压垮,离开了远在北京的乱糟糟的一切。

生活的变数让我明白有时候逃避是明智的,即便我在新的环境里过得并不算好。

四月中旬,山里要么下雨,要么阴沉。

我站在破屋子外的石头上,在深沉的暮色里给我妈打了第一通电话,她说很担心我,我说:“我被关在看起来什么都不错的环境里,过了二十几年,结果什么都做不好,抓不住爱情,现在连乐队都没了。”

“听说那边很苦的。”

“苦,”我点了点头,鼻子发酸,我说,“但我应该做一些有意义的事儿了,可能吃够了这里的苦,别的苦就算不了什么了。”

山间的风带着丰富的水汽,起床的时候,远处下雾,近处也下雾,这是我和这片村庄相遇的第一个清晨,和我最先熟识的人也是我的室友,叫漆浩,他已经待在这儿两年了。

漆浩舔了舔嘴唇,把木柴放进火堆里,火上面吊着烧水的壶,他说:“你随时可以走的,想走了就跟我说。”

“我至少得待一个月吧,说不定会出现前所未有的灵感。”我抱着膝盖坐在一旁,举着盛了速溶咖啡的搪瓷杯子,杯子是新的,我拿到的时候外面还包着皱巴巴的牛皮纸。

我在等漆浩把水烧开。

漆浩不修边幅,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迷彩冲锋衣,眼镜腿上还缠着白胶布,他几乎不正眼看我,说话带着南方口音,很冷漠。

“你能待一个星期就不错了,”漆浩说,“城里普通家庭的人来这儿都过不下去,更别说你一个富二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