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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光之城(75)

“原来还有这样的事,倒是巧了。”容太太有点心虚,敷衍道,“这位冯小姐说朋友推荐来的,教书倒是挺好的。”

“怕不止教书好吧。”孟绪安笑,“我看容老板也很喜欢她呢。”

“你别乱说话!”容太太心绪一乱,喝道。

孟绪安道:“我先前对冯小姐说了些轻狂的话,怕是把她惹恼了。她拉着容老板往那头去了,怕此刻正在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告状呢。容太太,您说容老板会不会为她出头呢?”

容太太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她当初选中冯世真,确实是冲着她一身酷似孟青芝的书香气。偏偏容定坤并没有看上她,容太太还纳闷。尤其如今容嘉上明显迷恋上了冯世真,父子俩若能因为抢女人反目,真是大快人心。

想到这里,容太太立刻撇下了孟绪安,将跟着容定坤的听差招来,问:“老爷在哪里?”

听差说:“刚才冯小姐来寻他,两人去东厢的小沙龙说话去了。”

容家这么大,在哪里说不来话,偏偏要找个地方关着门说?

容太太两眼冒光,恰好见容嘉上路过,急忙将人拦了下来,“大少爷,老爷唤咱们俩去小沙龙里,说有事。”

容嘉上一脸无精打采,烦不胜烦,却又不能不去。

容太太好似要查抄大观园大王熙凤似的,带着大姨太太和容嘉上,以及几名听差和老妈子,浩浩荡荡地朝小沙龙而去。

大厅的另一头,冯世真冷眼望着那群人的背影,继而转身接过冯世勋递过来的果汁,朝他露出了一个甜美乖巧的笑。

容太太杀到了小沙龙门口,见门紧闭着,不由得露出一抹得意的冷笑。

女人的惊呼声透过门板传到了众人耳中,坐实了容太太的猜测。

大姨太太得了容太太的暗示,一马当先,门也不敲,直接闯了进去。

屋里光线昏暗,沙发上两个人影纠缠难分。外面的人轰然闯入,吓得里面的人俱是一惊。被容定坤压在身下的女孩一声尖叫,手忙脚乱地将容定坤推开。

容定坤猝不及防,跌倒在地毯上。他恼羞成怒地朝门口的人怒喝:“做什么呢?滚出去!”

到这程度,容嘉上看不出来继母是来捉奸的,就是个瞎子了。他心中一阵厌恶,扭头就走。

容太太高声道:“老爷您也太急了,冯小姐的兄长还在这里,要是让他知道了,这事怎么收场?”

容嘉上硬生生停下了脚步,难以置信地扭头望过去。

“你在发什么神经病?”容定坤骂道,“带那么多人来做什么?都滚出去!”

“老爷别担心。”容太太却让大姨太太去开大灯,堵着门口冷笑道,“孙小姐走了,我知道你孤单。冯小姐知书达礼,本来我也……”

吊灯啪地一声亮了起来,照得屋子一片雪亮。衣衫不整的容定坤,还有缩在沙发里的余知惠一览无遗。容太太的舌头就像被猫叼走了似的,张着嘴,只能呼嚇呼嚇地喘气,面孔渐渐涨成了猪肝色。

说好的家庭教师居然变成了外甥女,这是容太太想破脑袋都想不明白的。

容嘉上噗嗤一声笑,说不出地嘲讽。他立刻转身离去。

自己父亲的内宅起火,他这个做儿子也当避嫌才是。

容太太一把推开想要拦着她的大姨太太,像一头发怒的狮子似的扑到容定坤身上,伸手就啪啪甩了他两个耳光,打得容定坤趔趄后退。

“你个天杀的畜生呀!这是你外甥女呀,你都不放过!你这个畜生!”

容定坤在最初的惊慌过后很快就镇定了下来,抓住了容太太的利爪,冷声道:“我从不强迫女人!”

容太太一愣,心想确实如此。于是她转而扑向余知惠,抓着她的头发把她拖下了沙发。

“没良心的小蹄子!养你一场,给你吃穿,替你家还债,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容太太啪啪接连扇了余知惠几个耳光,打得她脸颊通红,“这么缺男人,连姨夫都要勾引?你怎么这么贱?”#####

六十二

“姨妈!”余知惠蓬头垢面,一把抱住了容太太的腿,嚎啕大哭,“姨妈我冤枉呀!我没有勾引姨夫!是姨夫自己喝醉了,抓着我叫什么青芝,把我当成了别人。我推不开他。你要是没来,我现在都已经咬舌头死了!姨母,我真的没有做对不起您的事呀!”

容太太又愣住了。容定坤对孟青芝念念不忘,找情人都爱照着她的样子。他要是喝醉了酒,把余知惠错当孟青芝也不是没可能。

容太太望向容定坤。容定坤避开了她的目光,等于默认了。容太太一阵天旋地转,推开余知惠,又要去找容定坤拼命。

“容定坤你不是人!你发酒疯找别人去,怎么连外甥女都下得了手!外面那么多宾客,你还要不要脸?”

“即然知道外面还有宾客,你这么闹是想怎么样?”容定坤仓促地躲闪。

容太太哭着捶打他:“你连外甥女都睡得,我闹不得?容定坤,我要和你离婚!我黄淑君丢不起这个脸!”

大姨太太急忙道:“太太,您别冲动呀。”

余知惠抹了一把泪,凄楚地抬起脸,“姨妈,都是我的错。如果我不在了,您也能和姨夫好好过,我家里人也不用被我拖累了。”

说罢,就一头朝墙壁撞去。

女人们尖叫声中,一个听差的眼疾手快,飞身扑了过去,将余知惠扑倒在了地毯上。大姨太太赶紧去将余知惠抱住,生怕她再寻短见。

“让我死了吧!”余知惠在大姨太太怀里拼命挣扎,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出了这样的事,我还有什么未来?倒不如死了干净。”

“我苦命的小姑子呀!”一声尖锐的大叫,余家大嫂像一只受惊的山鸡一样扑了进来,一把抱住余知惠。余知惠正哭得深情并茂,冷不丁被嫂子打断,一脸晦气掩饰都掩饰不住。

“怎么会遇到这样的事呀?这让你以后还怎么嫁人呀?容老板,我们小姑子还是黄花大闺女呢!”

容定坤面色铁青,冷哼了一声:“我还没破她的身子。”

余知惠恼羞得面孔几乎滴血,这一刻,她是真的有点想咬舌自尽算了。

“容老板说得轻松。”余家大嫂尖声道,“这样闹出来,知惠还怎么活?我们余家虽然没钱,可也是诗礼人家。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容定坤冷笑道:“诗礼人家的小姐会在别人家喝醉?你丈夫欠的钱可都还清了?”

容大嫂噎住。余知惠二话不说,推开大姨太太,砰地一声把酒杯砸了,捏着湿淋淋的玻璃片往脖子上抹。

大姨太太和余大嫂吓得魂不附体,一个抱人,一个抓手。

“不要拦我!”余知惠声嘶力竭地哭喊,“背着勾引姨夫敲砸勒索的名声,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死了倒死干净!”

杨秀成就在女人们此起彼伏的尖叫哭喊声中走了进来。他狠狠地一把夺下余知惠手里的玻璃片,转身吩咐听差的:“都出去,关门!”

听差还有一丝犹豫。杨秀成爆发一声厉喝:“没听到我的话?出去!”

众人都被他这架势吓住了,女人们也暂时停止了哭闹。

余知惠泪流满面,不敢抬头看杨秀成,伏在大姨太太的怀里失声痛哭。

杨秀成问余大嫂:“余太太是怎么知道这里出事了的?”

余大嫂有些怕他阴郁冰冷的样子,讪讪道:“是有一位先生来找我,说知惠被人欺负了。”

杨秀成皱眉问:“是那位来晚了的孟先生?”

余大嫂连连点头:“就是那个长得特别俊的……”

杨秀成看了一眼埋头哭泣的余知惠,脚步僵硬地走道容定坤面前,低声说:“应当说孟绪安设计了您。只是……”

“只是也要他自己上钩!”容太太尖声道。

“你够了!”容定坤瞪了容太太一眼,对余知惠道,“你和孟绪安说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