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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世华族(167)

待到所有礼都完毕,夜已过了大半。帐帘放下,百子帐中,所有的一切都笼罩在一层昏黄而暧昧的朦胧光线之中。

宴席上的喧嚣已渐渐平息,宾客离去。天就快亮了。

丹菲卸了妆,长长吁了一口气,同崔景钰相视一笑。

“累不?”崔景钰拉着她,搂进怀里。

丹菲点点头,摸了摸他的脸,“接下来干吗?”

崔景钰不住笑,把手展开,“来,你给夫君宽衣。”

“哦,夫君。”丹菲咬着唇笑,去解他的腰带。

崔景钰张开手站着,目光灼热,追随着丹菲的每一个动作。衣袍一件件解开,被随意地丢在地毯上。丹菲抬头看着他,脸颊泛红,又抬手把他的缨冠摘了下来。

乌黑的长发披散下来,搭在肩上,里衣宽松的领口露出一片白皙紧实的肌肤。男人目光深邃,如浩瀚星海,将丹菲包容其中。

“娘子。”崔景钰的拇指在她唇上轻轻摩挲,“我等你很久了。”

“我也是。”丹菲心潮澎湃,搂住他的脖子。崔景钰低头,同她吻在一处。

这一刻,犹如星河相会,天地交融。一时间,大漠风雪,长安繁花,化作五彩碎光飞旋萦绕。

崔景钰一把将丹菲抱起,快步走到床榻边,将她压在身下。

两人激动地接吻,气喘吁吁。丹菲激动得眼前发晕,感觉到崔景钰急切地不住吻她,在她脖子、胸前嗅着,就好像一匹饥饿的狼。衣带飞快被扯去,外袍被剥了下来,反手丢在地上。肌肤相贴时,滚烫的温度让丹菲轻轻抽了一口气。

“等……等等!”丹菲扯了扯崔景钰的头发,“我……我月事来了……”

崔景钰伏在她身上,难以置信地抬起头,“你在开玩笑?”

“不。”丹菲苦笑,“是真的?”

“真的?”崔景钰还是不相信。

丹菲觉得这场景简直滑稽死了,忍不住哈哈大笑,“是真的。我也不想呀。哎呀你干吗?别……”

一阵悉悉索索,夹杂着丹菲恼羞的抱怨。片刻后,两人裹着被子,坐在床上,大眼瞪小眼,像打过一场仗似的。

“我就说是真的嘛。”丹菲脸颊通红,发丝凌乱,又忍不住哈哈笑。

崔景钰搂着丹菲,低头在她光洁的肩上轻轻咬了了咬,“真是我的冤家!好不容易洞房,你给我来这个?”

丹菲心中洋溢着喜悦和幸福,搂着他的脖子,不住吻他。

“咱们回头补回来。”

“你说的。我这里记着账呢!”崔景钰咬了咬她的唇。男人一旦欲求不满,就像狼似的,见着什么都要啃一啃。

两人说说笑笑,搂在一起,裹紧了被子躺下。

丹菲有一肚子的话想说,可是靠在崔景钰的怀里,把玩着他的头发,困意就一阵阵涌上来。

“睡吧。”崔景钰抱紧了她,“我在这里,哪里都不去。”

“真好。”丹菲迷迷糊糊地,缩在他怀中,“你送了我白鹿灯……我就嫁给了你。”

“什么?”崔景钰不解。

丹菲却已睡去。

剩下的夜很短。天渐渐开始放亮,承天门的报晓鼓敲响,随后,长安城里的各个寺庙也响起了钟声。

丹菲犹如漂浮在浩瀚无边的星海之中,听着隐隐约约的钟声,还有崔景钰沉稳有力的心跳,觉得无比的安心。

崔景钰一宿没睡,抱着她,时不时吻她一下。有时在唇角,有时在眉心。

丹菲记得他的每一个吻。她能感受到其中那种夙愿成真的狂喜与满足,还有对未来的无限期盼。

不知不觉中,两人已经成了最为默契同伴,过往的生死考验让他们能坚定不移地信任对方,而无需繁冗多余的语言。

就像茫茫星空中,一颗星子同另外一颗相遇,汇合成了璀璨的光点。又像是一条鱼游过大江大海,终于寻找到了另外一个伴。

新婚燕尔

细雨如牛毛,宛如轻纱薄烟,飘荡在四野。天空是灰沉沉的蓝,稀薄不均的云层后,又透出一点淡淡的黄晕。太阳像个不甘心被禁锢的灵魂,想要挣脱出来。

驿站柳树的枝条还光秃秃的。丹菲折了一支,拿在手中一看,却发现枝节处已冒出了点滴绿意。

春已经来了。

“保重!”段义云举杯。

崔景钰仰头将酒一饮而尽。

陶碗砸在地上,哐当碎成几瓣。几个男人爽朗大笑,拥抱道别。

“你一定要写信呀。”刘玉锦红着眼,拉着丹菲的手,“你们是走剑南道入川么?这一路山高水险,坎坷不平,要多当心。”

“我知道了。”丹菲拍了拍她的手,“来,把你家小猪儿给我抱抱。回来的时候,她怕都满地跑咯。”

乳母把刘玉锦的女儿抱了过来。半岁大的孩子,饱饱地吃了奶,精神正好,咿咿呀呀地伸手去抓丹菲的衣服。

丹菲把她抱在怀里,掂了掂,“孩子长得真快。眉毛眼睛和云郎一模一样,嘴巴和脸却像你。”

“让孃孃也赶紧生个小弟弟,给咱们小猪儿做伴呀。”刘玉锦笑道,“走的时候一双人,回来的时候应该能手里牵着,怀里抱着了吧?”

丹菲腼腆地笑了笑,“让阿娘给小猪儿赶紧添个小弟弟才是。”

刘玉锦笑容一暗,没接丹菲的话。

丹菲察觉到他们夫妻间估计还有些问题没解决,自己也不好多管,只道:“这次一别,少说也要几年后才能重逢了。咱们姊妹说几句贴心的话。就算我们隔得再远,心永远牵挂在一起的。我们各自把日子好好过,将来再见,开开心心,对得起自己,也对得起关心自己的人。”

“好!”刘玉锦哽咽。

“走吧?”崔景钰走了过来。

丹菲不舍地把孩子交到乳母手中,同刘玉锦拥抱了一下。

段义云走过来,将刘玉锦搂在怀中,低声安慰了几句。

“云郎,”丹菲抹了泪,对他正色道,“要好好待她。”

“你放心。”段义云朝她温柔一笑。

崔景钰跳上马车,朝丹菲伸出手。

“你自己赶车?”丹菲惊讶。

崔景钰挑眉,“出个远门,坐一回你夫君赶的车,不行么?”

段义云他们又是一阵哄笑。

丹菲无奈摇头,握住他的手。彼此一借力,跳上了马车,坐在了车夫的位子上。

“等等——”

远处,一队人马自长安方向疾驰而来。李隆基一马当先,冲到车队前头,勒马于车前。

崔景钰和丹菲立刻站了起来,要下车给他行礼。

“别!”李隆基摆了摆手,喉咙哽住,不住喘气。

崔景钰抱拳,朝他深深作揖,“景钰就此别过。殿下保重贵体。再会之日,就是殿下扫清天下孽障,龙腾九天之时!”

“好!”李隆基大喝,重重抱拳。

丹菲朝他嫣然一笑,屈膝欠身行了个礼。李隆基点头微笑,策马让开。

“走咯——”崔景钰一声浑厚长喝,唰地抖动缰绳。

前面有护送的部曲开道,后面跟着随行的家奴两百来人,同家当器物、食材药材一起,装满了几十辆车,骑了百匹马。

崔景钰一手握缰绳,一手将丹菲搂着,脚踩着踏板,吊儿郎当,英俊的脸上是轻松惬意的洒脱。丹菲懒洋洋地依偎在他怀中,望着细雨纷飞的郊野。

队伍浩浩荡荡,在春风烟雨之中,朝西南而去。

***“阿锦吾姊,见信如晤。

一别长安,转眼就去两旬,一切安好?

我们已走过剑阁古道,翻越重山,就快要进入川中平原。今日夜宿山间民家,望窗外星空绚烂,像极了沙鸣的夜空。于是忍不住提笔给你写信。”

丹菲写到此,又忍不住再度朝窗外望去。

大山里夜风呼啸,璀璨星河却如琉璃沙盘一般,在头顶静静旋转。如今已经开春,山里可闻野兽呼啸,这也让丹菲情不自禁地回想起了在沙鸣跟着父亲进山的那些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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