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远的她(27)
车停稳,门打开,站台上旋即朝车厢内发起了新一轮地猛烈冲击,他顺势而为,站定时,已在纪然身侧。
列车启动,缓缓驶出站台,一前一后一晃动,纪然生挺着,才没撞上旁边人的肩。
她余光瞟过去,觉得那人的黑外套眼熟,转头,先是看见了自己黄箱子,再一抬眼,看见了姚远。
“你怎么过来的,好厉害!”
她开心地夸赞他,在旁人听来,好似他是为了能和她挨着,克服了几乎不可想像的困难。
为了打消旁人的这种误解,姚远没好气地回:“我被挤过来的!”
纪然没再说话,脸上的笑却一直挂着,映在车窗上。
姚远被她笑得心烦,索性别过脸去。
列车又开过几站,每次都是下去一些乘客,上来更多。
为了给抓不着把手的纪然腾出有限的独立空间,姚远的身后像是背负着千军万马,额头不觉渗出了汗珠。
他给自己的解释是,贴着别人总比贴着她强。
突然,列车在行进中不知收到什么信号,一个急刹,减速,站停。
纪然的小身板在这突如其来的惯性下,先是向前撞去,撞到前面乘客的膝盖,又大力反弹,像无根的浮萍,直挺挺向后栽去。
“咚”地一声,径直栽进姚远的前胸。
至此,才算将她身上这股不受控的力完全释放掉。
承受者是狼狈不堪的姚远同学。
他紧咬牙根,死命攥住把手,勉强没继续向后倒去。
在他悬着的臂弯间,纪然的半边脸贴着他胸口,两只咸猪手把他的腰当把手一样扶着,约莫听见他的心“扑通”,“扑通” 跳了两下,她慌张站好,将张开的手匆忙收拢,垂下,表现地像只受惊的小鹿,楚楚地说:“不好意思哈。”
搞什么!
被揩油受惊吓的明明是他好不好!
姚远的胸膛剧烈地鼓动着,约莫是因为气愤。
而同样剧烈跳动着的纪然的那颗心,已确定了是因为喜欢。
喜欢她即将坠落时,被他稳稳接住的感觉。
出了南站,姚远开始拖着箱子在人潮中穿梭,纪然便跟着他劈斩开的,只容她一人通过的小路,亦步亦趋地小跑。
一直到18号检票口,姚远才停下,看了眼分在左右两侧的入口,他问她:“你几号车厢?”
我不是给你发过么?
纪然想反问的话,咽下去,回答:“2号。”
“我14号。你在18A,我在18B,不一个检票口。箱子给你。”
他说完,也不管她接不接,直接把手里的箱子立在她跟前,转身朝18B检票口走去。
“哎!”纪然叫住他。
他回身,挑眉:“还有事?”
“谢谢你!”纪然拖起箱子,温热的把手,还残留着他手心的温度。
姚远自认为担得上这一声谢谢,毫不客气地没有任何回应,径自走向18B检票口。
…
两个孩子并不知道,在一千多公里之外,为了迎接他们的到来,由陈瑾牵头的接站亲友团已经一切准备就绪,只待高铁进站。
纪长宏因为临时有会,没办法去接女儿。他体谅姚程见儿心切,给他外派了去南站接人的任务。
姚程欣然答应,先去纪校家接上陈老师,一起去南站接孩子。
陈瑾今天请了半天假,在家里提前做了一桌子纪然爱吃的菜,知道姚远也回来,特地用保温罐每样都装了些,叫老姚拿回去。
“这怎么好意思!”
姚程愣在车边,没接。
陈瑾直接打开车门放在了后座上:“不要客气呀,都是然然爱吃的,我做得多,叫姚远也尝尝!”
姚程连连道谢。
路上,陈瑾问老姚:“姚远在那边还习惯吧?”
“他说都挺好。”姚程说:“男孩子嘛,心大,一般也不怎么和我说学校的事。”
陈瑾想了想,说:“也是。然然就不一样。她每晚都会给我们打电话,哎,到底还是女孩子更恋家。”
姚程笑着点头。
陈瑾又问:“姚远他们课多不多?”
姚程说:“刚开学,好像还好。不过他每晚都要去上自习,整到挺晚。”
陈瑾沉默了一会,突然冒出个没头尾的问题:“老姚,你让儿子在大学期间谈对象嘛?”
姚程一怔,旋即笑着说:“谈对象?随他呗,孩子大了,这些都是他自己的事了!”
陈瑾倒显得很认真:“我是不反对的!老姚,你知道吧,现在好多剩女都很优秀,被剩下就是因为在大学里没遇见合适的,真要工作了再找,可难了!这种例子,我在大学里见多了!”
见姚程没什么反应,陈瑾又说:“不过男孩子就要好多了,姚远更是不愁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