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赵胤实在听不下去了。
只怕再说几句,又被她歪缠出什么有的没的。
他冷着脸,一本正经地吩咐。
“犯一条,我就送你回京。”
时雍问:“犯三条呢?”
赵胤回头看他,久久没动,那口气卡在喉咙的气几乎冲体而出。
“犯三条。我宰了你。”
看他冷冷说完,背转身就走,显然是气得不轻又拿她没有办法,时雍扬了扬眉梢,暗笑着,差点崩人设。
“大人。”
她站在马厩不动,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赵胤停步,仰头望天,长长一叹,头也不回地道:
“跟上!”
“是,大人。”
在进入锦衣卫营房前,时雍是得意的,自觉以这样的发展态势,让赵胤叫爹的日子不会太长久。
哪知,这人坏水都憋在肚子里,心眼子比她来多。
让朱九出来为她安排了他隔壁的小间住下,又叫来热水沐浴,泡脚,末了,叫来时雍。
“要跟着我,那爷便成全了你。”
时雍万万没想到,爹还没有当成,竟给自己找了个爹。
这爹毫无怜悯之心,丝毫不顾已是深夜,让她针灸治腿,按摩松骨,而他舒舒服服地阖着眼躺在那里,好不惬意。
这时,时雍恍悟过来。
她这笔买卖,到底是赚了,还是赔了?
为了一点不服气,自跳火坑,给人做奴婢?
时雍冷着脸,面色紧绷,看不出半丝得逞的喜色了。
带着懊恼卷起赵胤的裤腿,她皱眉惊讶。
毒蛇咬中的伤口已经结痂了,就在膝盖往下三寸处,靠近足三里穴,牙印变成了几个小黑疤,他的膝盖还是有些硬实红肿,可毒蛇的毒似乎没有对他造成丝毫的作用。
时雍说不出的惊疑。
要知道,张芸儿就被那种蛇咬死的呀。
这人百毒不侵吗?
赵胤半睁眼,“还愣着干什么?”
一阵针刺的疼感袭来,他猝不及防,差点没忍住出声。
“你——”
看他眉头紧皱,一脸愠怒,时雍嘶了一声,“痛吗?”
赵胤平静地看着她,又合上了眼,“不痛。”
时雍:“许久没扎了,有点手生,大人忍着些。”
赵胤面无表情,仿佛睡过去了。
等时雍针灸完回屋睡的时候,累得精疲力竭,回去倒头就想睡。
谢放一直冷眼旁观,虽说赵胤吩咐将阿拾当近卫看待,可他哪里真敢这般待她?
她一回房,谢放当即让朱九抬了热水进去供她洗沐。
若说朱九之前还没有开窍,从玉米地回来,对此是毫无异议了。
阿拾和爷两人,玉米地都滚了,关系哪还是单纯的主子和近卫?
朱九再不懂事,也明白谢放的一片苦心。
从玉米地回来,爷还没找他算账,可这一顿军棍说不准哪天就真的落下来了,他可不想继承杨斐的专用军棍。为了曲线救国,他决定把主子的女人伺候好,将功补过。
于是,时雍发现这些人变了。
以前她也常出入无乩馆,可这些人对他就是“兄弟情”,很自在从容,这天晚上开始,不仅朱九,就连白执、许煜、秦洛等人也是一样,对外说她是赵胤的侍卫,对内,处处照顾她,把她当半个主子。
赵胤把她带回营地,本就是小厮打扮,到没有引起什么人的注意。
除了几个侍卫,旁人不知她是谁。
何况,大战在即,也没有人在这个节骨眼上注意到赵胤身边多了或是少一个侍卫。
整个晕军大营的注意力,全在孤山。
第171章 甚为可疑
孤山一战,兀良汗正面迎战晏军大胜,巴图士气高涨,急欲一鼓作气南下,他烧了赵胤的信函,将来使痛打一顿送回,复信一封。
“天收吾子,为国尽忠,死得其所。”
十二个大字道尽了他对乌日苏的父子情分。
一个儿子性命,比起他的宏图大志,分量远远不足。
不仅如此,他不顾儿子乌日苏的安危也就罢了,甚至利用了乌日苏的事情,当夜在帅帐大醉一场,又唱又怒地吼叫一番,次日校场点名,大诉悲情,生生要将一只骄兵,打造成哀兵。
“兀良汗的勇士们!”
“我儿乌日苏身陷敌营,危在旦夕,仍却不顾性命,以死明志,盼兀良汗铁骑踏平卢龙,为他复仇……”
“赵胤以我儿乌日苏性命要挟我退兵,无耻之极,无耻之极。”
“阵前丧子,于我巴图,是奇耻大辱。”
“王子之血,不能白流,我巴图的儿子,不能白死。大晏逼我如斯,这一仗,不得不打。”
巴图突然手执佩刀,直指天际,大声喝道:
“兀良汗的勇士们,为了阿木古郎大汗的威严,为了兀良汗人屈居漠北数十载苦寒的屈辱,为了让大家赏尽大晏春天的百花夏天的果木,我,巴图,将承继父汗阿木古郎遗志,重振漠北草原,踏平大晏山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