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沐的小苏打(21)
苏父起了警觉：“你到底想要说些什么？”
“爸爸，我想知道，高考的第二天早上，明明我定了五个闹钟，为什么它们都坏了？”
“难不成你认为是我？”
“没有什么认为，只是事实本来如此。”
苏父的身子直立着向前，几乎要扒到苏华身前来：“你……你个逆子，你知不知道你到底在说什么？”
“好了，爸爸，机场到了，该下车了。”本来还很咄咄逼人的苏华陡然间像是又换了个人，一下子变得温良无害，她踩下刹车，一边解安全带，一边回过头，像是完全不明白苏父生气的表情：“爸爸，你这是晕车么，脸色怎么那么差，嘴唇一点血色都没有。”
苏华还伸出手掌在苏父面前晃了晃，仿佛是在为苏父确认。
是药物终于开始起作用了么？苏父心中狐疑着，可是那个人没有说这种剂量的致幻药剂会使人精神分裂啊，不顶多是精神不好，神情恍惚么？这样子看起来，活力四射的都可以一惊一乍了，搞得差点让他以为自己计划败露了。
苏父自然流露出一个自认为最慈祥的笑容：“可能是太阳太大，车子里有点闷吧，没什么。”
真是鬼话扯的鬼都不信。现在的悬浮车，空气交流系统可是高级得很，哪里存在坐在车里面会气闷的道理，再说原来坐车不是都做的好好的么？
车子会自动导航去停车场。两个人等在指定接机口的外面，都是一个劲儿地往头上的全息屏幕看航班到站信息。
苏华是急于见到哥哥，却是不知苏父这般心急又是有几分真心思。
当从接机口往外面熙熙攘攘地攒动着人流时，苏华非常眼尖地看见正视的前方有一个系黑色领带，穿寸衫西装裤的年轻男子挽着一边袖子拿着个行李箱。
这一世的苏华自是没有见过哥哥年长之后的样子，但上一世的苏华好歹是见过的，虽然是在殡仪馆布置的灵堂里，肉体皆冷却，面目也麻木不敢让人识。但是大约是兄妹间的血缘，不，更或是情感的牵引，在苏华高居手臂，用力挥舞喊叫的时候，苏泽也朝着苏华这个方向抬起了头。
男子的面容和小时候的所见所差甚远，只是让人看着就是心头温润地非常放心。轮廓被山区的艰辛磨砺的粗糙，与之相对的眼神，也澄明地很有几分锐利的感觉。
苏泽想也不想也知道那个向他挥舞手臂的女子是谁，他声音雀跃地应答：“小妹，哥哥在这里。”
苏华朝着苏泽跑过去，在她没有注意的细节。苏父不进反退，与他们拉开了距离。这本来就是一场来自犹大的宴会，那会上的主角注定要死亡。
上一世本来也是如此。只是苏华是不知道哥哥是怎么死的。苏泽是国家机密人员，按照规定，他就是死了，死因也应该保密。
苏华在手指马上就要触碰到苏泽，且马上就要迎来和苏泽的第一个拥抱时，她看见了藏在苏泽身后的一只形容枯槁的手，那只手距离苏泽的身体是如此之近，它藏身于一个灰暗的怀抱里，它的主人低着头，行色匆匆，看起来就是和这人流中每一个急于着落的旅客没什么不同，只是手的食指与中指夹着什么东西，苏华看见它在即将和苏泽擦肩而过的时候，慢慢从其怀里移出来。透明的液体从针头的顶端被推送，尖锐的针头分泌着毒液。这一切的模样都是熟悉而陌生的，看起来危险又可怕。
死亡的事实此时距离苏华是如此之近，她的心脏被束缚在左胸腔的角落里缓慢跳动，呼吸也似屏息了般，几乎廖不可闻。她好怕一个不小心就让时间的流速加快，让自己无法改变这命运给她宣判书的第一条死罪。
陡然间，她的脑海中起了无数个念头在彼此倾轧攻击着，也就在一瞬间，这无数个念头又汇聚成一个声音。
苏华于同时间把苏泽拉向一边，伸出了脚踢过去，她说“不要”，她也说“该死”，可最后她只说“滚”。
作者有话要说：
渣渣有罪，渣渣该死，渣渣忘记了。告罪则个。渣作者这周保证更新，然后下周请假，嗯，有事情。
第20章 温馨
谁能领会那种感觉呢？整个人紧绷地就像是一张完全拉开的强弓，就是箭不射出的时候，弓弦锋利依旧是能伤人，更何况是这种箭已离弦的情况。
有科学研究表明，两组同样时间内不打篮球的人，一组每天晚上做梦练习，一组什么都不做只是对照组，一个月后就能很清晰地比对出前一组的投篮命中率比后一组的要高上一大截。同样的道理，苏华在游戏中练就的神经反射速度在现实中就像是这研究成果一样，有了作用。
苏泽骨子里是个常年伏于案牍的研究人员，耳聪目明的程度显然是比不上苏华的，他只觉得眼前一花，身子打了个趔趄，整个人就被自家妹妹护在了身后。
苏华的脚精确无误地踢中了那个害死了上一世苏泽的凶手的手腕，不过这凶手也是练过的，在苏华的突然一击之下，竟然只是晃了晃手腕，继续又朝苏泽猛扑过来。看起来来势凶猛，可惜的是，在机场内发生的一切都是有全布置的电子眼监控着的，在凶手失掉了第一刻的先机时，原本只是在旁边作为清扫的机器人蓝色的电子眼顿时变成了警戒的红色，两只镊子般半环的手由拉索一下子弹射出来，圆筒形状身体下面的四个自由轮行走如风。
凶手被压制着半跪下来，十几个清扫机器人围成一圈将其和人群隔开，随后赶来的警备机器人喷了凶手一脸催泪气体，凶手立刻就是连呼叫的能力也一起丧失，他的身体不住起伏着，只能让人感觉他的难受。
此事件发生的太过突然，周围的群众直到正式的警察赶过来的时候，还有不少人呈现出一种比较懵的状态。但即使如此，经过良好素质教育的联邦人仅仅是表现了些许的在意，不一会就各自散去，各做各的事了。
苏华不住拍打着苏泽的脸和肩膀，眼睛亮亮的，语言组织也颇是有点支离破碎，她不时跺着脚，配上一声感叹：“太好了……没事……这是真的没事吧……总感觉是我在做梦……不对不对，我怎么会做梦，这肯定是真的……哎呀哎呀……我刚刚那一脚确实是被踢出去了？也不是……”
苏华一个人自说自话地忙得团团转，苏泽却是不意看见了妹妹身上有关于小时候的影子，还是一样的毛躁呢，他想。本来还以为这次回来，时隔久矣，可能要花上很长一段时间来彼此了解亲近，现今看来，直接可以省掉这一个步骤了，果然，是他苏泽的妹妹，还是他苏泽的妹妹……虽然不是很明白到底是哪一方看他不顺眼，自己此时也有点惊魂未定，但是这并不妨碍苏泽此时要表露给苏华的安心，他拿着的行李箱甚至还没有放下，一只手就抚过了苏华的肩膀，他轻轻地怕打了下，语气中透着镇定：“苏华，我在这。”
苏华闻言，原本如同扎根的两腿向前移动了下，她继续了前面要完成的那个拥抱，她一下子扑进苏泽的怀里，眼泪在眼眶里打了转又回落回去。
带着浓重的鼻音，道了声：“嗯。”
嗯，谢谢你，谢谢你还在这。
不远处，苏父原本攥紧的拳头在放松之后再度攥紧，他面上的笑容有点灰暗。在兄妹团圆的戏码成功上演之后，就算他再不愿，父慈子孝的剧本被分发在他手里，他就有义务继续演下去。苏父按着与原本一样的速度迈动步伐，朝两个人走过去。
苏华很快从苏泽身上下来，对着苏泽嘘寒问暖，苏泽对苏华的任何问题也是尽其所能的一一告知。很快，他们都看见了苏父的身影，苏华和煦的笑容一下子变得就如同上了蜡的树皮，看起来虚假的很。
苏泽神情谦恭，对苏父。
苏父：“嗯，回来了？”他的语气太过寻常，以至于寻常到了，好像苏泽刚才陷入的那般危险的局面是他根本没有看见的一样。
苏泽垂着眉目：“是的，父亲，我回来了。”苏泽也没有提起这种事的意愿，不过是苏父一问，他再一答而已。
静默的空气中摩擦出激烈但又不为人知的火花。
同是一父子，两个人的气场却完全不一样。苏华看着这个她上一世从未深刻了解过的哥哥，忽然发现：她的哥哥正站在苏父的对立面。
以肉眼可及的速度，苏父的脸色迅速变得铁青，只是他也没说什么，早在很久很久之前，他便丧失了掌握这个所谓的儿子的能力，这样看着，不过添堵罢了，他没必要给自己找不好受。已经将犯人信息全部采集完成了的警察走到三人面，正要说些什么，苏泽打开自己的终端机给他看了张照片。警察就连称失敬地退了下去，只说会将一切事情处理好，连苏泽是谁都没有问。
苏泽的存在再度刷新了苏华世界的新界面。她转过头看苏泽，或许这个哥哥，将会成为她很大的一个助力呢。
虽然是调任回来了，但本质的工作性质并没有得到改变。苏泽关于自己的自由时间简直是少得可怜，少到这一天，他能待在苏宅的时间仅仅是只能维持到刚好把苏母亲自烹调的晚饭给吃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