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沐的小苏打(9)
张如水和路希尔的关系显然是很不错的，两个人坐了前面的两个驾驶位，车子一路飞驰，张如水专心开车，路希尔活力十足地为两人说着自己的感慨：“这很重要，我觉得不管是能够得到治疗痊愈的那些孩子，还是不能够得到治疗的那些孩子，我们都是他们最好的守望人。”语气却是沉重的。
演唱会是开在医院的一个大房间里的，有大概三十几个孩子，还隔着玻璃窗，里面布置的一些彩色气球和飘带都是看得清楚，孩子们各自坐在自己的位子上，面前的桌子上摆放着数种形状颜色的杯装蛋糕，不出意外，也是赞助品。孩子们虽然都是一副病怏怏的样子，但是面对着搭建的小台子上面的三个年轻人的魔术表演逗得哈哈大笑。
看样子还没有到合唱节目。
“他们，还有那几个，以及我，都是这个镇子上的义工，为了防止虐待孩子们，我们的招录，彼此间都是知根知底的，可是现在有人要出外打工，也有人要离开镇子去上学，能做的都是短期，虽然你们也是，但趁着我们还在这里的这段日子，我觉得你们能通过我们的考验，也算是为慈善医院后期向全社会招收义工的工作迈出了一大步。”路希尔指着墙角站着的几个青年，然后敲了门张开了怀抱：“嗨，孩子们，我回来了，这段时间没有看见我，有没有想我啊？”
孩子们闻声就都欢呼起来，甚至有不少直接跑离了位子。
房间里的三个年轻人早就注意到了路希尔和张如水，但还是专心致志地将表演结束，才一一过来和路希尔和张如水握手拥抱，表示辛苦。
“这就是新朋友？”三个年轻人听了路希尔的介绍，对苏华的兴趣显然很高：“就是你，一连投了五次简历，把我们的小希尔都给炸出来的人？”
苏华实话实说：“我原来是跟着妈妈一起参加过一些慈善活动，后来无意间得知了这个慈善医院的存在，也就是抱着试一试的兴趣，不过后来被这些孩子们的事迹感动，觉得自己确实可以出一份力，也就执意下来了，没想到这次真的成功了。”
三个年轻人轮流拥抱了苏华：“感谢你们能够帮助这些孩子。”
这些孩子显然都没有怎么见过生人，看见苏华时的样子都是怯怯的，苏华有些难受，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被人惧怕着，总不是一种很令人舒适的感受。而且这些孩子瘦弱的就跟只实验室的小白鼠一样，大大的脑袋几乎是和肩膀连在一起的，脖子细瘦的几乎看不到，毛发稀疏，眼神交流间，很无助。
有点像上一世得知了自己父亲罪行的自己。
苏华情不自禁地半弯下身，摸了摸其中一个小男孩的头。
“我能听你唱歌么？“接收到了善意小男孩胆子大了起来，看了看路希尔，有些踌躇地望着苏华。
路希尔手插进兜里，稍微有些不好意思：“我总会和他们讲我的事情，嗯，当然也会提到你唱歌、、、说实话，你翻唱的那些歌曲，我是不觉得有你跳的舞好看，可是他们喜欢，难不成只有我一个人是视觉动物么？”
现在那么小的孩子都知道视觉动物这个词么？苏华摊摊手：“不说是你，大概女性都是视觉动物，可我总觉得自己是个披着女性皮囊的男性，暂且就这样认为吧，嗯。”苏华低下头问男孩：“你叫什么名字？”
“马文。”小男孩很开心苏华问他的名字。
“愿上帝保佑你能快点好起来，嗯，你们要是了解我就该知道，我不擅长唱歌，但是很有幸，今天你们能唱歌给我听。”
三个年轻人也点点头：“的确也是到了最后的合唱节目了。”
或许这个世界总归是属于大人们博弈的权力场，但我们不可否认的是，孩子们在还没有真正成长为大人时，他们的内心，总是纯洁美好地得像冬日的初雪。
与孩子们的交流暂时告一段落。所有人都坐到孩子们本来坐着的地方，孩子们依序走上舞台，三排半环形站开，各自将手背向身后，仰着头，声线稚嫩却清晰有力。以路希尔为指挥的这首合唱曲是以著名的博弈论学家纳什为主角的电影《美丽心灵》的主题曲，《all love can be》。
大概这些孩子们所需要的东西，仅仅是他们这些成年人所能做到的任何。在这些孩子们面前，苏华发觉到了自己力量渺小的同时，也意识到自己对于某些人的重要。
热烈的掌声在不大的房间内回荡开来，苏华等人慢慢站起来，不约而同地眼角隐含泪光。耳边一个声音，是沐熙：“唱得真好。”
竟然这么快就赶过来了。而看衣着打扮，也是很精心的样子。
从一开始就知道这一世该怎么做的苏华，看着身旁自己熟悉的人，就是想到。不管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能遇到沐熙，真好。
第9章 差劲
沐熙伸出一只手在苏华眼前晃了晃：“怎么，我有这么好看，都呆掉了。”
本来来慈善医院就是苏华的意思，沐熙纯属路过，不过苏华、、、却是最理直气壮的那个：“你好看，但没我好看。”
两个人一直在医院待到了红霞满天的傍晚时分，中间院长出来和众人见了个面，好像和沐熙是旧识，就两个人在角落里说了好一阵子的悄悄话，院长也不知是和沐熙说了些什么，沐熙望了眼苏华，到了路希尔和苏华讲解义工所应该注意的事项时，沐熙也就变成了医院和苏华同一期的义工。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拿到了游戏中风行者的联系方式，也算是此行的重要收获。
沐熙是有考驾照，苏华坐在副驾驶的位子上，还是沐熙给她系的安全带。而到了沐熙家楼下，苏华在走在回去的路上，那个转角，又回过了头。
“其实不用这样的，本来我约你出来就在那种地方……”苏华虽然不是那种事事会因自己而思考的人，但这时也很难说服沐熙不是受了她的影响：“做义工很累的。”
悬浮车自动导航收进了地下车库，沐熙目视着苏华离去的身影在苏华回头问话的那一刹那，漂亮的一个转身：“可有时候感觉这样做，也很不错的样子。”
苏华右手成拳抵在自己的下巴，来不及深究：“很不错？”
沐熙两手背后的同时也是背对着苏华：“你总是老样子，记得高中送别会的时候。有人当众和你表白，你说了什么？”
苏华在沐熙突然转移话题时就有点懵圈，而提起的一茬事情对于现在的自己，感觉总是很久远的事情，她就更懵逼了：“我记得我们不是一个班的啊。”
意思就是沐熙怎么知道。
沐熙的脸有些红：“当然是事情闹得太大，就是我也知道的啊。”
这一提醒，苏华总算是有点印象了，她试探地将脑中的那点印象表述出来：“我好像是拒绝了他。”
“但又是怎么拒绝的呢，我记得的可是你说……”沐熙干咳了下嗓子，转过身，极力模仿着苏华当时的样子和口吻：“请问这位姓季的同学，你认为我们真的能够考得上京大么？”
完全是风马牛不相及的回答，可当时沐熙却从这副口气中充分描绘出了苏华的性格：外表看样子对谁都很亲切，但实际冷漠，根本不是很会和人交往。
潜意识就是个直率到令人讨厌又无法讨厌，必须要认为存在的人。
当时的苏华是学校能够考上京大的几名有数的种子选手之一，而那位男生，顶多只是够重一本的国家线而已。这种差劲的回答简直让对方连心存侥幸的机会都没有。在高考前夕，所有人都信心满满的那一刻，苏华，不会管他们是否有超常发挥的可能。
很放肆，但又很容易令人心生向往的自由。
沐熙继续说：“我那时候就很羡慕苏同学，想说什么就说，想做什么就做，拥有跟别人不一样的那份特别，我觉得我就做不到。”
苏华可是完全不知道沐熙心里在想些什么，她只暗暗腹诽：“她那时候大概正打瞌睡得厉害，被突然吓一跳，说话不经脑子，会那样说也无可厚非，不过当时她真的是那样说的么？可真是有点厉害了。
“人类社会有人类社会的交往规则，当别人都认为是正确的事物，就算自己是心存疑惑，我们也往往选择赞同，我不喜欢这种顺从，可是往往我也只能选择这样的顺从。所以……”沐熙鼓了好大一口气才开口说道：“我从很早的时候就开始关注苏同学了，总觉得这样的苏同学不管做什么，我选择跟从，总是有道理的。”
苏华被雷得一把一把的，结结巴巴地说：“你……你、……你不会要和我说，你当义工就是为了我吧。”
小股的风儿在地上打了个旋，过去。感觉气氛，怎么都有点秋天的荒凉。
沐熙在空气中给苏华比了个手刀的手势：“怎么可能，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
“那么……”
“就是暑假已经过去了一个月，我还是保留着那些在上学时的习惯。每天准时在床上醒过来，然后起床，穿衣服，准备出门，再到玄关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不用上学了，下午也没有什么补习班需要去上，人生一下子得到了解放，连带着整个人都变的空虚，虽然也有在中间尝试一些新事物，可是都没有什么兴趣。”沐熙嘴角勾起一抹笑，像是只偷了腥的猫：“今天和你也没有多大交流，可偏偏觉得，要有意思的多，什么东西都可以抛得下，有自由自在的欢声笑语，真的，感觉很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