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星晰(10)

对方看着他，没有说话。

穆辰看懂了这个眼神，意思应该是你说应该怎么进？

但是他没有急着回答，拉起他的手腕朝学校后门绕去。

都是男生，拉个手腕按理说不应该会有不妥，但是穆辰感觉对方似乎下意识躲闪了一下。但只是微不可察的一下，穆辰没有多在意，拉着他走进了紧挨着后门的一片柳林。

-

柳城二中虽说师资和生源都不太好，但是学校环境在市里是无可否认的第一。它坐落在城郊一片茂盛的柳林边，面朝大路，背靠绿荫，像是拖着一条长长的绿莹莹的尾巴，一到春深就肆意摆动。又因为地势较低的缘故，这里的春天来得比这座城市的任何一片柳林都要早，别处的柳林现在只有少有的几株冒着青芽，这里却是大半都已经泛起了浓密的绿意。

因为树长的极其茂盛，绿叶全部长出时呈铺天盖地之势，天然地形成一片屏障，两个人隔着三四棵树都看不见彼此，于是也成了小情侣们表白约会的“圣地“。

穆辰没有谈过恋爱，但是他也没浪费了这片隐秘的“圣地”。

每到下午六点二十到七点钟的休息时间，他就会趁着操场人来人往一片混乱的时候，爬上操场东侧墙角的一棵粗壮柳树，从枝丫处滑到墙头，二中操场的墙修的很早，用的是很多年前的砖头，缝隙处已经是坑坑洼洼，但是奇迹般地很是坚固。穆辰就会踩着砖缝不太平整的地方借力爬下来，到柳树间画会儿画，或者发会儿呆。在快到上课的时候才会去食堂买个煎饼果子回到教室。

明明是一个爱玩爱热闹的人，有时候却又很憧憬一个人的安静。

-

握着的手腕很瘦，能够感觉到突起的腕骨，形状摸起来很舒服。皮肤是凉凉的，很光滑，薄薄一层的包裹在腕骨之上。

还挺好摸的，不太舍得放开。

被这个念头吓了一跳的穆辰马上放开了那只手。

卧槽卧槽，一个男的有什么好摸的？

“咳咳……”他干咳几声，用以掩盖自己突然放手的的不自然，接着开始了无比正经的解说，“从这里可以翻墙进去，墙后那棵柳树很大，躲在后面不会被人发现。”

不过这个男生看起来一副好学生的样子，会和他一起翻墙吗？

没等他质疑完，就看见节能灯管往后退了几步，上下扫了一眼墙壁，似乎在测算墙的高度和寻找可以借力的地方。

嗯，看起来是接受自己的提议了。

穆辰跑到不远处的一棵柳树下拿来了自己先前藏好的高凳子，正想叫他来踩着凳子爬上去，却正好看到对方一跃而起的身影。

穆辰瞪大了眼睛。

只见他向前冲了几步，借力起跳，右脚在墙壁中间高度一块凸起的砖上踩了一下，趁势上翻，双臂攀住墙沿用力一撑，乘势将腿往上一送，整个人就到了墙头。

动作如行云流水，简直像是武侠片里飞檐走壁的大侠标配，看得穆辰目瞪口呆。毕竟他专业翻墙这么多年了，也没做到徒手翻的程度。

“卧槽……”

他说了今天见到这个人后的第二句脏话。

不过这次没顾得上想礼貌不礼貌的问题。

“你……是不是练过？”

“大侠”没有回答他，在墙上稳住以后转过身，向他伸出了刚刚被他握过的那只手。绿叶点缀的柳枝做了墙上人的背景，衬得他的肤色愈发白皙，眼睛愈发明亮，外套下摆在风中微微浮动。这样的场景下，他身上的冷淡成熟好像散去了不少。

看起来有一种专属少年的清爽干净。

穆辰放好板凳踩了上去，这次有人接应不用踩砖块，直接被对方抓住手拉了上去。

他们并肩蹲在墙头，靠操场的一侧被柳枝遮得严严实实。

从树上爬下去的过程穆辰更是轻车熟路，从小就爱爬上爬下，这样粗壮的树枝爬起来对他来说简直就是小菜一碟，于是他爬下去的时候嘴巴就没闲着，压低声音不停的说着话。

“哎，你是不是经常爬墙啊？”

“亏我还把你当规规矩矩的好学生，没想到你比我熟练多了。”

“你以前哪个学校的啊，那里的墙是不是更好爬？”

“你怎么不说话啊理我一下啊……”

“你不会是……结巴吧……不对你之前说过连贯的话……”

“……”

穆辰喋喋不休地说着，但是刚才的大侠看起来并不想回答，却也似乎没有生气，只是等他消停下来后回了句“没爬过”。

真是节能灯管本管。

二中操场紧挨的就是高一年级上课的一号教学楼。现在似乎是上课时间，操场上空无一人，穆辰就带着他沿着操场边缘的那排柳树溜到了教学楼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