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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走了你还在(出书版)(4)+番外

我饶有兴趣地指着那个进谏的女生:“咦,她好像认识我。”她当然认识我了,她就住我楼上那间寝室,有一次她很没道德地把自己吃剩的菜汤从阳台上往下泼,溅脏了我晒在外面的一条裙子,我二话没说就冲上楼去了。于是,她比我更惨,损失了三条裙子一双新鞋还有一罐面膜。从那以后,就算我们俩同时在阳台上晒衣服,我望上去,她看下来,两个人目光一相撞,她都会吓得立刻把身子缩回去。

但邓瑜显然觉得自己不可一世,不肯听劝,指着我说:“我还就非得找她了!我就是要她知道,得罪我是什么下场!”她说得很大声,还有意说给姜城远听。周围的人都安静下来,都在看她。

我也终于排到头位了,高兴地说:“老板,招牌奶茶,中杯不加冰。”十八楼的老板叫薄安,是个胖胖的中年男人,圆脸,光头,啤酒肚,笑容特别憨厚。他对这种局面已经是司空见惯了,学生们之间的吵吵闹闹,不翻桌掀凳,不影响他做生意,他一概不管。他淡定地把奶茶递给我说:“六块。”我给了钱,喝了一口,很满意地点头说:“老板,你们家的奶茶真心赞!”

邓瑜见我跟薄安说话,压根不理她,嚷嚷起来:“你跩什么跩?敢不把我放在眼里?”

我继续喝着奶茶,本来打算走了,姜城远却过来了。他先跟我打了个招呼,然后就对邓瑜说:“邓瑜,我不喜欢你,因为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邓瑜急忙问他:“那你说,你喜欢的人是谁?”

姜城远指了指我,说:“我喜欢的人就是她,苗以瑄。”

如果不是邓瑜的好姐妹拉着她,她一定会向我扑过来。她把气出在我身上:“你说你不认识他?你们俩什么意思?耍我?”她指着我唠叨个没完,又说,“你也不看看你自己,长得寒碜,穿得也寒碜,你哪一点比得过我?姜城远,你想找个人来搪塞我,也找个好点的啊!”

姜城远说:“就算她不怎么样,我也喜欢她。”

我当场就被姜城远这句话打败了,见过不会说话的,没见过这么不会说话的。情人眼里出西施懂不懂?使劲夸夸我会死吗?我憋着一肚子气,对邓瑜说:“嗯,他就是喜欢我,你没戏了。”

邓瑜推了推我:“你凭什么?凭什么!”

我说:“嘿嘿,我的腿没你长,腰没你细,脸蛋也没你好看,不过我肯定有一样是比你强的。我胸比你大!你看看你自己!”我说着就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邓瑜气得跳脚:“苗以瑄,你知道你是在挑衅谁吗?”

我笑着反问她:“那你又知道你是在挑衅谁吗?”

那个指甲闪闪带钻的女生终于爆发了,狠狠地拽了邓瑜一把:“你给我过来!”她把邓瑜拖到一旁,说了几句悄悄话,我想她一定是在说我曾经大闹她们寝室的事情,邓瑜听得一会儿瞪眼,一会儿鼓腮,接着就对那个女生说:“她横?我也不好惹呢!怎么,我还就不怕她了!我非得要她知道得罪我的下场!”

邓瑜说着,冲过来就想打我耳光,手甩过来的时候,正好被我抓住抵在半空,压不下来也收不回去。她那细皮嫩肉的手腕都被我捏红了,一脸的着急委屈,嚷嚷说:“怎么,你想动手啊?”

我脸上保持着微笑,眼神却锋利得跟刀子似的。我说:“得罪你的下场呢……我是不知道的,也没兴趣知道,不过……得罪我嘛……啧啧,我估计这下场不怎么好,你要不要再考虑考虑?”

我越说越掐得邓瑜的手紧,她的另一只手也过来了,不过还是没起作用。“像你这样的千金小姐,怎么能跟我这种寒碜的粗人比力气呢?你呀,还是乖乖的别丢人了,你瞧瞧,大家都在看笑话呢。还有他啊……”我指了指姜城远,“这家伙也在看你的笑话,你再闹下去,不但这辈子没机会,恐怕下辈子都没机会了。”

邓瑜憋得满脸通红,最后哼都没敢哼一声就离开了十八楼。

她一走,我看着姜城远,说:“这个……得罪我的下场嘛,她是知道了,但你好像还不知道?”

姜城远拿出他的招牌笑容,伸出手说:“你好,苗以瑄,我是姜城远。”

我打开他的手:“我知道你是谁,不用扯开话题。”

他神秘地笑了笑,说:“得罪你的下场吗?我得罪你了吗?你怎么知道我是在拿你当挡箭牌,而不是在趁机表白呢?”

我承认,那一刻我看姜城远低着头,微笑直视着我,眼神里真的有几分认真,但笑容里却又有几分不认真,我仿佛雾里看花,而且,那朵花还那么美,我的确忍不住有些心猿意马了。

从那以后,我跟姜城远就从陌生人变得不那么陌生了,偶尔见面打招呼,下雨的时候一起打过伞,公共课前托他帮我递过假条,大四这年的迎新晚会他依旧是总策划,我依旧是勤杂工,一起布置过舞台、整理过流程什么的,彼此的关系普通得不能再普通。我只问过他一次:“那个邓瑜还有没有再缠着你?”他说:“你不会是间接地想知道我在十八楼说的话到底是真是假吧?”

我那时觉得我堂堂苗以瑄,以乖张跋扈著称,不少人都怕我,我却被他一句话就抵得哑口无言,尴尬得恨不得拿块布把自己的脸蒙上,我却还死撑着扮出一副高贵冷漠的样子:“就算是真的,你也没机会。”

他说:“那倒是,做我女朋友会很有压力的,不是人人都敢。”

那之后,我们就谁都没有再提过十八楼了。

此时,我坐在姜城远的车里,他边开车边问我:“紫滨路南段?那里好像除了一个在建的小区,什么都没有啊?”

我有点担心刘靖初,不太想说话,继续拨打他的电话,依旧是无人接听。我盯着车前的粉色香水座,两眼发直,姜城远说:“哦,这不是我的车,是我妈妈的,我今天要从宿舍带几件大件的东西回家,所以把她的车借来了。”

我看了看他:“我没问。”

他撇了撇嘴,露出一个无奈的表情,问我:“去那儿干吗?”

我说:“找朋友。”

他又问我:“你朋友住工地?”

我说:“我没说是去工地。”

他再问我:“那你去哪儿?江边?脸色不太好,不是有什么想不开的吧?”

我右手握紧拳头:“姜城远,不说话行吗?”

他做了个OK的手势,真的没再出声了。

车子开到望江别墅下面,我立刻喊停。姜城远问我:“苗以瑄,你确定你是要在这儿下车?”

我解开安全带说:“是的,我确定,总之谢谢你了。”

我一下车就摁亮了手机屏幕,借着屏幕发出的光,还有紫滨路沿途的路灯灯光,感觉通往望江别墅的那条石坡在黑夜里也不算太难走。我刚走到坡顶,到了望江别墅门前的那片空地,抬头看时,忽然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第2章我一个人,何以为家

我曾经说过,希望这片被遗忘的废墟可以被重新装饰,装饰成我喜欢的样子。在檐角挂风铃,在院子里种鲜花,在门前大树挂秋千……而这天晚上,这一切竟然真的出现在了我眼前。

望江别墅大门前的台阶上,整整齐齐地排满了几十只荧光罐,圆圆的玻璃罐子,每一只都像装满了发亮的彩色碎钻,将这个原本昏暗冷清的地方点缀得明亮又梦幻。台阶前面还铺着野餐布,布上放着一个竹篮,竹篮里有两条长面包,还有很多零食和水果。当风吹起来的时候,我听见一阵叮叮当当的声音,抬头一看,才发现檐角隐约可见一串串风铃,在幽光里轻轻地荡漾着。

我并不希望刘靖初真的按照我说的将这里一点不落地装扮起来,急忙跨过那些荧光罐到院门口往里一看,那里面也有很多荧光罐,围着院子四周,摆成了方形的一圈。院子里真的有花,一盆挨着一盆,有凤尾兰、时钟花、彩叶草、波斯菊等等,都是盛开着的。虽然夜晚光线不足,但这满院的红黄青蓝紫也已经依稀可见斑斓震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