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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女仵作(3)+番外

站在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那个打虎英雄,终于开了口。他的声音十分的温柔,说的是那京师的官话,衬托得大嗓门子的祐海人,都显得有些咋咋呼呼了。

围在这里的人,都忍不住抬头朝着他看去。

先前他们只顾着看老虎,想着那打虎的人,定是生得膀大腰圆,宛若门神。这会儿方才发觉,这打虎的小哥儿,简直比祐海城中最俊俏的小郎君池九,还要好看三分。

池时抬起头来,淡淡地看向了打虎英雄。

那英雄猛的咳嗽了几下,拿帕子捂住了嘴,随即又不着痕迹的将帕子,揣回了袖袋之中。

“在下周羡。”

“这人的手,并非是被老虎咬断之后,吞入腹中的,而是被人用利器……初步推断,是用斧头砍断之后,然后才被老虎吞食的。”

“是以,这不是一桩大虫伤人案,而是谋杀案。”

池时说着,伸出手来,接住了一朵小雪花。

祐海的初雪,向来是来得快也去得快,落地成水,像是下过一场雨一样。

别说现如今,就是她上辈子,要在雨后的凶案现场采集证据,都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更何况,山中老虎被打死了,先前凶手忌惮猛虎,现如今可是随时能够上山清理现场。

这东山她必须立即就去。

池时语出惊人,周围的人都议论纷纷起来。

“你怎么知晓,不是老虎咬的,而是被人砍断的呢?”

池时听着那周羡的问话,皱了皱眉头,“用牙咬碎骨头,和屠夫用杀猪刀斩断骨头,是截然不同的。以利器砍断,截面相对来说,整齐一些,在骨头上,会有一字痕迹。”

池时说着,打开了装着一截手的木匣子,指着那断面说道,“而且,这手掌上尚存有肉,从色泽和腐烂程度来看,这人应该是刚刚被人杀死,然后就喂了老虎。”

“老虎吃饱了之后,来不及消化,便被这位给打死了,是以你们方才能够辨认得出,这是人手。”

池时说着,啪的一声关上了那木头盒子,分开人群,翻身便上了小毛驴,对着大树底下的一个少年招了招手,“陆锦,走了,去东山。”

那个叫陆锦的家伙,穿着捕快的衣衫,解下了拴在树上的一匹老马,跟了上来,两人径直的朝着城门口行去。

站在人群中的打虎英雄周羡,担忧地看向了待在原地的池冕,“那池时,是你堂弟吧?我听说,这祐海县的仵作,是你池冕才对,那陆捕头,却好似更听池时的话。”

这个人,用着最真诚的表情,最温柔的语气,说着挑拨离间的话。

池冕看着池时远去的背影,对着周羡,皱眉一皱,“我是瞧着你们主仆二人穿着不一般,是打京师来的贵人,有心结交一二。”

“但你想要我嫉妒池时?这怕是要让你失望了,你搁咱们祐海住上几日,打听打听,就知晓谁才是这地界一等一的爷了!”

池冕说着,抖了抖袍子角上沾的血,再也不看周羡,同那郭屠夫说道,“仔细些仔细些,若是漏掉了一点骨头渣子,池时能打爆我的脑壳。”

那郭屠夫胡子一瞪,脸上的横肉抖了抖了,那杀猪的大刀,在地上刮得咣咣响,“你小瞧哪个?当我不晓得,这祐海已经是九爷管了,你不是要去零陵了么?

到时候你落跑了,仔细的是我的皮!”

周羡听着,若有所思起来,他拿出帕子捂住嘴,又咳了咳。

跟在他身边,先是影子一般的小厮,压低声音说道,“公子,咱们不跟上去么,他们是去东山村。”

周羡眯了眯眼睛,对着他点了点头,“走。”

东山村,本来就是他们要去的地方。

而池时,是他们来祐海,要看的人。

第三章 一日三葬

东山之所以叫东山,只不过因为它在祐海的东面。

祐海人每日瞧见的太阳,都是从东山的半腰升起的。这地方人不杰,地不灵的,往上数个几代,也寻不出一个喜欢给崇山峻岭取名的大文豪。

是以这东山周遭的村落,离那东山最近的,抢占了东山村的名头,再远些的,只得管自己个叫东山南,东山北了。

周羡骑在高头大马上,收敛了周身的气息,目不转睛的看着前头的骑着毛驴的小郎君,那雪花不知道何时,已经变成了雨夹雪,淅沥沥的落下来,一地泥泞。

骑了这么远一段路,池时他连姿势都没有变换过,甚至未同身边的陆锦,说过一句话。

“公子,这池仵作瞧着不过是徒有虚名。那人手,咱们习武之人都能够看出来,是被人砍断的。世人多喜夸夸其词,池家早已不似从前。咱们这趟,怕是要虚走一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