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暮遥意识到什么时候,顿时惊得头皮炸开:“你这人怎么回事?我什么都答应了,为何还要杀我。你就是个疯子,你不是带着我跳崖,就是要给我扎针,你都没问过我,我到底想不想死,你怎么可以这么自私。”
林空也不吭声,反正段暮遥也不能动,他就任由她聒噪。
没多会儿,他又顺手扎下去三四针。
段暮遥都已经哭累了,她抽泣着问林空:“我还有多长时间,我还能喘几口气?”
林空语气淡淡的:“可以让你说一会儿遗言,现在开始吧。”
段暮遥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吸了吸鼻子道:“其实忽然发现,也没有什么要交代的。你既然知道青龙令的位置,那么请你答应我,一定不要让他落入坏人之手。比如说二殿下,再比如魏成弘这样的人。”
林空听她把魏成弘划入了坏人之列,倒是微微停顿了一下。
不过很快,他倒是拿出自己的针筒,继续面无表情地给她施针。
“二殿下一党的,都不是好人。当然,我死了,青龙令你便自己留着,就算是我爹,不要交给他。”
这一次,林空倒是开口问她:“为何?”
段暮遥想起上辈子她从宫中回府,庶妹和姨娘,也明里暗里欺负她。
她们做的倒不算是太过分,可能也是不敢明目张胆地欺辱她。她爹都是知道的,可他从未站在她这边。
而且,段暮遥虽然没有证据,但是她总觉得,她娘亲的死,另有隐情。
她倒不敢说一定跟自己的父亲有关,但是丞相大人对这件事,一定是十分冷漠的。
当年,姚青璇看中他是寒门子弟,性格质朴憨厚,才拒绝了当今皇上,拒绝了那么多世家子弟,选择了段柘。
可是真实的段柘,又哪里是姚青璇想得那般简单?
他从寒门状元,一路爬到今日这个位置,暗地里不知道做了多少事,用了多少手段。
更何况,若是段柘真的爱段暮遥的母亲,定然会好好护着她。
可是这些年,无论是她在宫里,还是回府住的那小半年,段柘待她都是冷冷的。
她从未在段柘的身上,感受到父爱。相反,他待二姨娘就极好,所以对她的女儿,也是爱屋及乌,宠溺得不行。
而且,上辈子她出嫁之前,他还主动提出,让段暮遥将青龙令交予他保管。段暮遥不肯,说这不符合规矩,更不符合祖制。
谁知道段柘却因此与她置气,不仅甩手而去,还说她翅膀硬了,以后若是在夫家受了委屈,可不要来求他。
之后,直到她出嫁之前,段柘都没有再去见她。
段暮遥想及此,不禁叹口气道:“也没什么,就觉得我爹也不算是个好人。而且我觉得,青龙令就是不应该交到他的手上。按照祖制,他也不适合保管这么重要的东西。”
林空倒是“恩”了一声,等她说完话了,他这边的施针也已经结束了。
段暮遥的心情已经平静了下来,她出声问他:“我是不是快要到时间了?”
林空这时候已经收好了针筒,他从怀中拿出了火寸,点燃了塔状的熏香。
他在段暮遥背部扎针的地方扑上了一块块湿润的纱布条,之后,又将那些熏香小心地放在了上面。
段暮遥察觉到些许不对劲,他那个银针的效用,基本上是一击致命。
哪里能容许她说这么久的话?
“你现在这是在做什么?”她吸了吸鼻子,咬着下唇,可怜巴巴地看着他。
林空抬眸与她对视,落泪的美人,脸上红扑扑地,在月光的映衬下,更显几分灵动。
林空忙不迭地别开了眼,竟不敢再看。
他略显僵硬地开口道:“闭目养神,别再说话,你背后这熏香,还得再燃半个时辰。”
段暮遥“哦”了一声,随后才小声说:“你都没告诉我,你在我身上这是在做什么呢?”
林空闭着眼,颇觉好笑道:“怎么?不觉得我是要杀你了?”
段暮遥闷声说:“你这人,嘴里也没几句实话。跟我说清楚,也不是很难啊,害我平白哭了一场。”
她说话声音软软糯糯的,倒是缓解了林空这会儿满心的疲惫。
他依旧是闭着眼,倚靠在床边,道:“你的饮食中,常年被人下了慢性毒,这毒倒是不致命。可长久食用的话,会慢慢击垮你的身体。若你的身体垮了,日后若是碰到有孕生产,怕是要大凶。”
上辈子的段暮遥根本没熬到那个时候。原来,她就算是没有被魏成弘一箭插心,也绝对不会活太久。
段暮遥咬牙道:“是,常贵妃派人下的药?”
林空“恩”了一声,道:“是掌云给你送的膳食。她送的东西,单吃是无毒的,可若是配上你房中的熏香,两物相遇,便可产生毒素。不仅是你,我看就连你的丫头牧歌,都受了影响。不过她还好,许是食用不多,中毒不深。我这几日故意赏了她些糕点,里面放了排毒的药材,届时,不出一个月,她身上的毒,便会慢慢排解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