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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笑嫣然短篇小说集(1)(16)

他故意凑到她耳边说日子缺乏阳光,黄鹂黄鹂你怎么就不歌唱?她觉得面前这男生的皮肤好象闪烁着巧克力的光芒。

她拧他的胳膊。她说我不是黄鹂。他就轻轻地扯她散下来的头发,说你难道还要上发条。

天空灰暗灯光即使熄灭,她的瞳孔也因为他的影象的存在,光线充足。

有一晚她梦见巫师赐下咒语:王子王子骑白马,请你一定要经过我家。

醒的时候,已经红了脸颊。

她于是亲手做蜡烛,玻璃盘的底座,刚冒芽的鹅黄色。她好象随时都闻到奶油香,觉得甜蜜在心头挠痒痒。

2月13号的晚上,她只是很客气地说蜡烛做得多了自己用不完。他红了脸,伸手接过,显得相当局促。

上课的时候,他一不留神眼珠子就转到了她的方向。明眸,皓齿。朱颜,青丝。呵气如兰。十指如葱。他暗笑自己竟是这样熟记了古人诗词里对女子美好的形容。有几天他频繁上网。看见一个崭新的名词,白色情人节。

他于是买了极大的一盒巧克力去送她,3月14号。转身的时候还紧张到险些撞上路边的电秆。而她接过礼物时抬眼去望他,眼里蓄满了亮晶晶水果糖的甜。

她收获了他的南瓜马车,再不用掰着花瓣一片片地数。喜欢,不喜欢。不喜欢,喜欢。

右手边的缘分,美妙从天而降。她连侧着身子给他讲解数学题,都在怀里揣着兔子。扑通扑通响。

孩子们心里的爱情,就是喜欢一个人可以不说,也可以不用每天相见,更无须拥抱或者亲吻,只要彼此知道一些隐约的心意,又因为这心意的繁殖去想念并愉快。干净得没有一丝尘埃。

黑色的高三。花儿开放鸟儿依旧在歌唱。

她在一次测验中挫败,于是流言四起。就像被狗仔队揪到暗地里拍拖的明星,百口莫辩,难受得很。

他经过她的桌子,五指在她面前来回晃动。她抬头看他,就听见他说,今年你的蜡烛可不要又做多了用不完哦。我已经没有巧克力送你了,我妈妈知道我不爱吃,就再也没给我买。

她打一个寒战,表情都要僵硬,睫毛上缓缓积聚起一小朵潮湿,迟迟落不下,就在这春寒料峭的风里,等待一场凝固成霜的浩劫。她惊觉自己心上豁然裂开的口子,火辣辣地疼,却没有发现对方一张忧伤枯萎的脸。

沉默,良久。

她终于摆出顽皮的笑脸。别过头看见窗外刺眼的蓝。她说我怎还有这闲心去做蜡烛,不过你家里再有吃不完的巧克力,你仍然可以塞给我。

于是顾左右而言它,逃离,再逃离。结果柳树抽条,一场幻觉终了。

很长的时间,她不再正视这段说不出口的忧伤过往。没有做好的蜡烛,连同曾经装过巧克力的盒子,就在阳台上破旧的樟木箱里,小心翼翼躲避她的目光。

大一的寒假,她回家看见翻修一新的屋子,从前堆满杂物的阳台变得整齐。她彻头彻尾地找,才听说那些旧物早被埋进了垃圾站。

难形容的五味穿凿着,从胃里跑进心里。她知道,过去的,将再不能回。

但她却不知道,在那个装巧克力的盒子底部,有他亲手标注的,白色情人节,以及他温柔地仔细地署名,正。

1【分享】白首异心人 文/语笑嫣然

这篇文,我是惆怅了好久好久,所以决定将它帖出来分享!

苍茫大陆。

临昭。金苑。帛郎。乃最强悍之国家。呈三足鼎立之势。数百年来,各国为统一大陆,战祸不停。

金苑国同仁六年,皇帝派第三子领兵,与临昭国军队交战赤尾河。兵败。三皇子白夜寻沦为战俘,被秘密囚禁于临昭国内。

一.

绿绮没有想到,此次,少主慕容锦会与她一同前往临昭国。这是慕容家族最大的一笔买卖。如是千金一掷的豪赌。慕容锦说,再不能有半点差池。

否则,唇亡,齿寒。

绿绮却不明白。

虽说赤尾河一役,临昭国得了三皇子这样金贵的人质,但一人又如何比得上一国,金苑国君再是舍不得,也难遏抑他兼并天下的野心。他一方面同临昭国的军队在边境持续交锋,一方面派人潜入临昭国都城华邺,打探三皇子被囚禁之所,并肆机营救,且不论成功与否,他既开战,是必定想过自己的孩儿有可能在对方的一怒之下化成冤魂,但金苑国的兴衰,是战,是降,断然不会因为区区一个皇子而受到牵连;之所以派人营救,不过是尽人事听天命罢了。这任务交到慕容家族的手上,成,则论功封赏,败,亦不无可能。朝廷不会因为一次任务的失败而否决一枚有用的棋子。所以,绿绮想,除了酬金较以往更为丰厚,行程更加凶险,这仍然不过是一笔赚钱的买卖而已。

彼时,同仁七年。

慕容家族派出的人,隐匿于华邺城,明察暗访,探听三皇子下落,已逾半年。这半年,虽无突破,但每月十五,必传书与金苑慕容家的人互通消息。

直到第七个月,音书断了。

第八个月。

十五。

绿绮已受命,准备动身前往华邺,慕容锦来找她,说,这次行动,我和你一起。绿绮不问为什么,只说,是。

三年前,在绿绮只有十六岁的时候,她投靠慕容门下,只为了生计。她的少女的天真,从那时起,就像凋谢了再不会盛开的花。她最早学会的,便是如何控制自己的喜怒,以及怎样收放自如的对待心中的好奇。在慕容门下,有众多的能人异士,他们各有一技之长,为钱财,为名利,劳碌半生,乐此不疲。

之前派去华邺的,是一名女子,她叫红萼,化名沈杳杳,凭一身柔媚的风骨绰约的舞技,成了春风楼的红牌姑娘。春风楼是华邺最负盛名的烟花地,在这里,最多的,除了满堂脂粉,和金银珠宝的腐朽味道,那便是朝廷里的达官显赫,甚至于皇亲国戚了。

而此时,绿绮扮上男装,端端的坐于春风楼。红衫翠裳,处处都是扑鼻的女儿香。她问鸨母,杳杳姑娘是不是要出来献舞?

鸨母的诧异如她所想。鸨母说,这沈姑娘失踪有两个月了,客人们都知道,公子想必是第一次来我春风楼吧?

绿绮故做遗憾,可惜了,她怎的就失踪了呢,该不会,是遭遇到不测了吧?

鸨母嘟囔着,谁知道呢,人家苏公子还打算赎她的身,娶她入门呢,只怪她命不好,无福消受了。

苏公子?

好像,是勤王府的人,可是沈姑娘不在了,那苏公子也不来了。这鸨母生就一副长舌,又要讨客人的欢心,一时间,能说的,她都说了。绿绮听得仔细,但那苏公子的身份似乎颇为神秘,每次到春风楼,身边都不乏精壮的武士随行,鸨母只听他们俯首作揖的称他公子爷,却不知道他的名字,连姓氏也是从沈杳杳的口中得知。后来因为无意间看到他腰上别着勤王府的令牌,揣测他必定是王府中地位显赫之人。鸨母见惯了富贵人家的老爷少爷瞒着妻室来春风楼寻欢,只要有银子,其余的事,大可不必追究,于是,由着他去了。

是夜。

勤王府。

有鬼魅一般的影子,披一件桃红色的舞衣,穿行于回廊走道。巡游的士兵发现了她。大喊,有刺客,捉刺客。

然后红影又如鬼魅一般的消失了。

接连几天,夜夜如是。

舞衣是绿绮花了十两银子从鸨母那里买来的,熟悉沈杳杳的人,必定认得,更何况是那痴情的苏公子。绿绮投石问路,扰乱勤王府,也是为了探询出这位苏公子的下落。倘若他真对沈杳杳情深一片,沈杳杳失踪复又出现,他一定比任何人都着急想知道那鬼影是不是自己的心上人;倘若他无动于衷,那么极有可能,他早已获悉沈杳杳的行踪,知道那鬼影断然不会是她。但绿绮始终处于被动,她的小伎俩有用或者无用,只取决于对方是否甘心情愿上这一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