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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笑嫣然短篇小说集(10)(19)

当她们都看清了对方的脸,全都惊愕不已。

那乞丐虽然头发蓬乱脸上还有污垢,衣衫更是褴褛,但她和如梦居然有着惊人相似的容貌。

所以,同砚笙成亲的女子,其实并非如梦。当杭州城被这一桩喜事笼罩的时候,如梦站在城外,她没有哭,因为她知道,砚笙将是幸福的。他娶到了一个健康的可以陪他走完一生的女子。

那女子叫明月。

明月成了砚笙的妻子。明月成了如梦。

爱意?杀机

不长不短的三年时间,明月享用着一个全新的身份,结束了贫穷,不再颠沛流离。起初,她对如梦同情,也对富足的生活充满向往,所以,当如梦说出她的打算,她只做了短暂的考虑,便应承下来。

即使成亲,她对他,也是毫无感情可言的。

然而砚笙这样的男子,痴心一片,对她又温柔备至,她始终记得新婚当夜,他斩钉截铁地对自己说,决无半点辜负。对女子而言,得此良人,也算三生有幸了。

于是,砚笙的好将明月逐渐卷入。她的爱,一发不可收拾。她一直在寻找合适的机会对砚笙坦白。她也曾试探着问他,倘若有一天你发现我不是如梦,你还会爱我吗?

砚笙说,爱。

他那样笃定,眼神充满温柔的希冀,让明月话到嘴边也不忍心吐露出来。就这样,竟拖过了三年。

直到三年后的惊蛰。

三年后的惊蛰,明月在观音庙门口的槐树下,看到了一个如真似幻的影象,她疑心如梦并没有死,而且还会向自己讨回本该属于她的东西,譬如金银财帛,以及她的丈夫官砚笙。

记得三年前,如梦离开的时候,明月为了表明自己会谨守承诺,代她一辈子照顾官砚笙不离不弃,她割发立誓,按照她家乡的习俗,把割断的头发用红线绑着,装在锦囊里。谁知,三年后的这个锦囊,却成了如梦暗示她离开的讯号。

当浓烈的爱意弥漫了她的眼睛,那背后,忽然涌出一股杀机。

她对自己说,明月不能走,明月爱砚笙。

泯灭?如梦

小暑。清晨。雨前龙井。白色锦帕。和一个趴在地上喘息不已的女子。谁都知,狸猫换太子的戏,到了尾声。

如梦,或者应该说,明月,软软地趴在地上,茶里的毒已经浸透了她的五脏,她只是安静地趴着,面上还有笑意,双眼死死地盯住官砚笙的鞋尖。

官砚笙没有止住泪,颤抖着声音说,你不是如梦,如梦是不会喜欢面人的,她天生就对油彩的味道敏感。你,你到底是谁?她很费力地仰起面来看他,说不出话。官砚笙的眼里有张皇的怒火,他说是你杀了如梦对不对,后巷的那具尸体是如梦……如梦是你杀的……你到底是谁?

她始终没有开口说一个字,没有告诉官砚笙她是谁。但她其实知道,她错了。

没多久,扬州城便传开了消息,说官家少夫人因为突发旧疾,已然暴毙。

官砚笙在灵堂前坐了三天又三天,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悼亡的,究竟是如梦还是明月。事实上,当明月对如梦动了杀机,她便邀她来家中相见,假意哀求她不要抢走砚笙,可是如梦看出了端倪。她趁着明月不留神的时候,将彼此的茶杯对调,就这样,明月不知觉竟然喝下了自己落在茶水中的毒,让如梦以为,她总算拿回了属于她的东西,她的丈夫官砚笙。

她一直都那么爱他。

但如梦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离开杭州虽然大难不死遇上了赛华佗,却最终死在她心爱的男人手里。当她看到面人,事实上她是强忍了心头的不适,她以为官砚笙并不知道她讨厌面人,以为他之所以送她一个面人,是因为明月喜欢,她想让这三年的繁复一笔勾销,让一切都看似不曾发生,让官砚笙无所置疑。偏偏阴差阳错。

或许是天意注定,她与他,看似相近却隔了山隔了海,今生无缘相聚。

官砚笙只知道两个女子当中,有一个是他的结发妻子如梦,却不知这些年朝夕与他相伴的,乃是明月。更不知,他为了替妻子报仇,最终竟毒死了那个与他青梅竹马的女子,如梦。她本该是他娇羞的妻。而她现在却躺在一具水晶的棺木里。她至死都没有对官砚笙讲出,她才是真正的如梦,因为她知道,官砚笙的爱已不再属于他。

而官家后巷的那具女尸,她叫明月。她曾得到她一生中最美丽的年华,以及心爱之人无上的承诺。官砚笙说,即使你不是如梦,我仍然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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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你忘记我的脸 文 / 语笑嫣然

1

清晨,自浓雾里看见陈寒,骑了自行车停在我面前,对我说,上车。像救世的英雄。

我不动声色地笑。车跑起来的时候,我的心也跟着跑。陈寒的后背温暖得像个大火炉,烤得我的脸阵阵熨烫。

骑到教学楼下,陈寒说你先上去,快迟到了。

我扬眉,听见自己乐呵呵地说,没关系,我等你停了车一起走。

陈寒回过头看我,眼神里满是无奈的纵容。

他怎知,我故意磨蹭着很晚才从寝室独自出来,为的,就是坐上他的自行车后坐,搂着他,如同搂我最心爱的布娃娃一样肆意。一分一秒的独处机会,我怎舍得放过。

一百三十七天以前,当我发现自己的爱情和陈寒有了细微的关联,便开始期待与他的每一次接触。有的时候你不得不承认,爱情是想出来的。在寂寞的时光中树立一个牵挂的对象,吃饭睡觉地想,他的明媚便会云翳般铺散开来,半疼痛半甜蜜地浸染。时日一常,积水成渊。于陈寒,我想必就是上了这条轨道,在劫难逃。

后来,我鼓起勇气对陈寒说爱,自凝固的眉心望穿他的茫然,他想逃。我不是乐于纠缠的人,知道自己体无完肤的窘迫,便速速退了场。

陈寒,从此住进我心底最脆弱的那个角落,一触即痛。

周六那天,我在晚间明亮的橱窗里,看见Liliana最新款的凉鞋。黑色的缎面,丝带可以一圈一圈绕着腿脖子往上缠。看得我两眼放光却叹息异常,那价格,看上去多少有些遗憾。商场的管理员来拍我的肩膀,示意我赶紧让他把卷帘门关上。

我怏怏退后的时候踩了别人的脚,回头,看见陌生男子清澈的笑。

不和我说声对不起吗?他问。

我吐了一口气,做转身的姿势。对不起,声音极小态度也极不诚恳。

没关系,他说。好像他真的听到。

我重又回身对他微微笑了,他说我笑起来如同天使。第一次接受这样的形容,禁不住有些脸红。继而我们去咖啡厅坐了一个小时,灰暗的场景适于助长暧昧。我看见他的眼里,有明明灭灭的温柔。我于是生出想逃的念头,我说我得回学校了,十二点一过,我便只有露宿。

他叫服务生过来买单,顺道调侃了一句,你莫不是那十二点的灰姑娘?

我懒懒的情绪,因他这一夜愉快的节奏而生动起来。室友询问,我也只笑而不答。

第二天一早,便收到他的短信:灰姑娘,你是否起床干活了?落款,童萧。

彼时,我方知他叫童萧,我桀骜地昂起了脑袋:本小姐才不是灰姑娘。

他说:今晚八点,老地方,你是否敢赴约前往?

字字挑衅的模样,我有不甘示弱的冲动,时间一到,我便直奔那暧昧的咖啡厅。霓虹灯下的城市,妖媚异常。

童萧开始和我说故事,说有一个女孩让他心动到心痛,但终是错付痴心一场空。我忽然醒悟,忘了询问他的身份来历。

他喝一口蓝山,说自己在一家广告公司任职,便不提其他。

那晚他一直把我送到宿舍楼下,对我说,晚安,灰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