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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知我意(29)+番外

戚时安知道沈多意的态度肯定不是凭空转变,但他一时探究不出原因,只好静观其变着手解决。到了家门口,他停车熄火,不动声色地装作无事发生,说:“那是我弟弟,叫霍学川。”

沈多意抱着书下车,看见了站在门口的高中生。

霍学川吃惊地往前挪了两步,然后又吃惊地退回去,等戚时安和沈多意走到他面前时,他终于恍然大悟:“哥!这是不是你那年背回来那个人啊!”

戚时安抬腿就踹:“叫沈老师。”

沈多意笑笑:“不用叫老师,要不也叫哥吧。”

霍学川帮着拿书,看见了封皮上的名字,立刻叫道:“多意哥哥,你知道我怎么认出你的么?那时候八岁的我就觉得你特别好看,事到如今你还是那么好看!我这人特别看脸,对好看的人浑身敏感!”

从大门口到二楼书房,霍学川的嘴就没停过。沈多意有些招架不住,求救似的望了戚时安一眼,戚时安心头发酥,上去就把霍学川拎到了一边,警告道:“听课的时候把嘴闭上,别像在村口聊天一样,烦不烦人?”

霍学川猛点头:“知道了,我现在就要学习!”

书桌宽大,沈多意把几本教辅摊开,他已经好几年没做过家教了,一时觉得亲切。霍学川还没忘正事,从兜里掏出一张纸来,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问题。

“多意哥哥,听说你朋友在娱乐公司工作,我想咨询几个问题。”霍学川有些不好意思,“列着列着就多了。”

沈多意应道:“你哥说你想考戏剧学院,看来很有决心,都想咨询什么,我抽空帮你问问。”

霍学川激动地展开纸:“人气小生汪昊延不靠他的业内大佬爸爸给资源,是真的还是炒作?许杨演男主是试镜被选上的吗?蔺冬的丑闻怎么公司都不公关一下啊,新科影后和知名导演到底在一起没有,快速成名是从龙套开始好,还是从偶像开始好?”

沈多意脑中嗡嗡作响,合着咨询的全是八卦消息?他把纸一抽,把书一拍,严肃命令道:“那些都不关你的事儿,现在看这道题,列公式,说思路。”

霍学川脸一垮:“沈老师还挺凶啊,那年窝在我哥床上的时候可乖呢。”

戚时安压根儿没走远,就站在门外监视,本来听着霍学川放肆都想进去教训了,谁知听完这句又压住了步子。他侧身些许朝屋里一看,见沈多意的耳朵尖已经红了。

漫长的两个小时过去,沈多意尽量多的给霍学川输送知识和技巧,连水都没顾上喝。这家人在干休所有好几幢小楼,这幢是霍老将军的,讲完题戚时安带着沈多意下楼,边介绍说:“我妈在厨房忙呢,我爸是搞军工设计的,去考察了,姥爷上午和战友骑马,估计饭做好就回来了。”

沈多意问:“你弟弟跟阿姨的姓?”

“嗯,性格也像我妈。”戚时安看饭还没好,装作无聊似的建议道,“我带你去转转吧,等会儿回来吃饭。”

他带着沈多意转悠,直接转到了另一幢楼。

“这是我爸妈住的,还有我以前的房间。”戚时安摆足了主人姿态,领着沈多意在楼内参观。沈多意一进门就想起来了,也明白这人是要让他故地重游。

当年没有仔细看,此时站在门口有些断片儿,戚时安轻轻推了下对方的肩膀,两个人都进了卧室内。地板是白底青色的圆形花纹,能放东西的平面上都摆着书,天花板上吊着只大沙袋,墙上挂着几副颜色不同的拳击手套。

沈多意拿起一本《地方志集成》:“你平时喜欢看什么书啊?”

戚时安答:“什么都喜欢看,但不求甚解。”

“我也是。”沈多意翻书,没发觉自己在笑。

戚时安不露痕迹地靠近,稍一转身再抬起手臂,就能把对方半包围进自己的怀中,他开口道:“你那年窝在我床上的时候真的很乖。”

沈多意惊觉彼此离得太近,便立即闪开一步走到了床边,这副防备姿态过于明显,他心有歉意,不敢回头再看戚时安。

“坐,别一直站着了。”戚时安不傻,早已敏锐地察觉,等沈多意在床边坐下后,他拽了把椅子堵在对方身前。

像是要促膝谈话。

戚时安倾身向前,手臂担在膝盖处,关心道:“这些年还闹过胃病么?”

“很少。”沈多意把目光落在对方交叉的十指上,“毕业前事情很多,经常误了饭点儿,爷爷生病忙着照顾,也犯过两回,其他就是加班工作的时候了。”

“你知道吗?我很纠结。”戚时安笑了一声,似乎很是无奈,“我经常猜测,这些年你胃疼的时候会不会想起我,我自大嘛,感觉你肯定会想的。”

“所以既想让你想起我,但又不想让你难受。”他知道沈多意在盯着他的手,于是他把交叉的十指慢慢抽开,然后掌心向上摊在了沈多意的面前,“我还记得你那晚很乖,那你记不记得我给你捂了一夜。”

沈多意看着那只手掌上的纹路,良久点了点头:“记得,你的手很热。”

戚时安伸得更近一点:“那你的呢?”

第21章

那本《地方志集成》变成了挡箭牌, 沈多意用书脊敲在戚时安的掌心, 见对方无动于衷不买账, 于是又用书角轻轻磕对方的膝盖。

戚时安说:“我膝盖有伤,不能这样碰。”

沈多意立刻停下,低了很久的脑袋也终于抬起:“对不起, 我不知道,怎么受的伤?”

“在军校训练的时候不小心弄的。”戚时安见沈多意有些紧张,终于不再装蒜, “只留了道疤, 没什么妨碍,刚才骗你的。”

沈多意松了口气:“幼稚得很。”

戚时安承认道:“我不仅幼稚得很, 有时候还笨得很,读不懂猜不透对方的心思, 也安慰不到要紧处,所以你有什么心事的话要告诉我, 别让我傻兮兮地办坏了事。”

“你不笨,”沈多意知道戚时安在使苦肉计,“你很容易就读懂、猜透我在想什么了, 我也没什么心事, 就是觉得走得太快。”

眉目间神情疏淡,目光也不知道落在哪里,只有额头上那层薄汗带着点生动气息,沈多意这副模样容易令人发闷,戚时安便一针挑破:“哪快了?早上还那种语气叫我‘戚先生’呢。”

沈多意也觉出自己的情绪太过外露, 于是他在对方的注视下做了个深呼吸,然后抬手擦了擦脑门儿上的汗,最后挺直脊背添了点精气神:“戚先生,这本书借我看看吧?”

没等戚时安回答,他又站起来问:“可以试试打沙袋吗?”

戚时安取下黑色的拳击手套给沈多意戴上,然后抬起手臂躬身示范了姿势。沈多意微微侧身对着沙袋,左臂护脸,右拳猛地出击。

他连续打了几十下,额头又出了层汗,还顺着眼角往下滴,拳头打在沙袋上发出沉闷的声音,但他的心情却一拳比一拳明亮起来。

戚时安抱臂靠着五斗柜,静静地看着沈多意“发疯”,待到沈多意快要精疲力竭时,他像教官一样从另一侧扶住了晃动的沙袋,吼道:“握紧拳头!”

“继续!再打!”

沈多意咬紧牙关,又疯狂地砸了数十下,这期间戚时安一直在让他坚持。最后一拳重重砸在沙袋上,他长呼了一口气,然后胸膛起伏着喘个不停。

“舒服点了吗?”戚时安问。

“舒、舒服了。”沈多意的气息还未连贯,他脱力般抱住了沙袋支撑自己,“我憋了一晚上,终于发泄出来了。”

他望着戚时安的眼睛。

“我从小和我爷爷生活,他是我最重要的亲人,但他接受不了我的取向的。”

“我可能得瞒着他,得骗他,如果将来我有了另一半,也就代表我得委屈对方。”

“我琢磨了半宿,越来越觉得自己卑鄙,因为我打算自私地什么都不说,企图继续享受现在的相处,但是又想逃避进一步的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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