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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知我意(52)+番外

沈多意只能笑出来:“我要是当皇上,肯定是日夜操劳的明君。”

给点阳光就灿烂,还当皇上呢,戚时安看气氛缓和,询问道:“直接去秋叶胡同,还是先回温湖公寓?”

沈多意想了想:“先回温湖公寓吧,我放下行李然后开车去接老爷子。”

戚时安也寻思了几秒:“那要各回各家了。”司机就在前面开车,他不动声色地捏住沈多意的膝盖,让对方转脸瞧他,然后他再用口型慢慢说道:“记、得、想、我。”

沈多意觉得迟早被刺激死,龇牙点了点头,点完猛地拍了下大腿,还不忘加上称呼:“戚先生,你不回干休所看看吗?你弟弟不是这两天高考么?”

戚时安无所谓地说:“这年头谁没参加过高考啊,看他也不会多考十分,就那个水平。”

把沈多意送回家后司机就调头走了,戚时安心情甚好地望着车窗外面,结果又改了主意:“还是回干休所吧,我爸考察回来还没见过面。”

司机在下一个路口转弯,半小时后减速驶进了干休所的大门。戚时安直接去了他爸妈那儿,这月份霍老院子里的桃花都谢了,但他爸妈院子里的红杜鹃开得正热烈。

霍歆见他突然回来很惊喜,立刻问道:“儿子,你要搬家里小住啊?”

戚时安把行李放下,开玩笑地说:“公司破产了,我回来啃老。”

“没事儿,你爸自己的奖金就够养活咱们一家子了。”霍歆高兴地去倒茶,“你弟马上也高考完了,让他去打工挣钱。”

戚景棠拍拍身旁的位子,示意戚时安坐下,顺便朝霍歆说道:“你倒是看得开,不知道的以为他是你亲儿子,你是小川的后妈。”

霍歆说:“我不管亲还是后,谁满足我的虚荣心我就疼谁,这么多年在家属院一走,别人都说你家时安学习那么好,你家时安长得那么帅,你家时安那么能赚钱,我就算是恶毒后妈也被洗脑了。”

耳边聒噪,戚时安喝着茶听他妈给他戴高帽,后来又和他爸聊了聊工作,天擦黑才想起来家里的第四位成员。

“小川呢,高考也不关心关心他?”

“你姥爷把他软禁了,等会儿过去吃饭就见着了。”

霍老的老年生活还算丰富多彩,无聊了就折腾孙子。戚时安和他爸妈过去吃晚饭,进门就看见了伏案背单词的霍学川。

“哥!”霍学川扔下书就跑过来,“那天让我发照片,是不是进娱乐公司有门儿了!”

“没门儿。”戚时安随手拿起单词本,“多意帮你问了,但人家看不看得上你还另说,今天考得怎么样?”

霍学川立刻蔫了:“还行吧,我没感觉。”

两个家里同时开饭,沈多意在悉尼买了礼物,吃饭时还被要求讲讲见闻。他绘声绘色地讲述了一番,最后还提议假期带三位长辈一起去玩一趟,把林瑜珠和费得安哄得特别开心。

沈老说:“可惜我腿脚不好,不然我又没事做,可以成天跟着旅行团出去转悠。”

林瑜珠急忙摆手:“旅行团节奏太快了,我们单位上个月办了退休职工旅游团,结果有几个岁数大的半路受不了,又给送回来了。”

“也对,我们这种高血压啊,心血管不好的不适宜出远门。”沈老倒没什么遗憾,“反正小区里有湖,我钓钓鱼就行了。”

吃过晚饭沈多意和沈老准备回家,临走时林瑜珠把他叫到一旁,问:“多意,上次给爷爷体检没什么问题吧?”

“嗯,还是那几样老毛病。”沈多意说,“怎么了阿姨?”

“没事儿,我看他脚面有点浮肿,估计是吃这么多年药起的副作用,你改天去问问大夫,看能不能把现在的降压药换成缓释片,那样可能会好点。不过这都是我的猜测,还是听大夫怎么说吧。”

“行,我知道了,让您费心了。”沈多意道谢,然后扶着沈老出了大门。祖孙俩沿着墙根儿溜达到胡同口,然后开车回了温湖公寓。

晚上照顾沈老睡下后,沈多意半躺在沙发上准备写出差这几天的工作总结,他把笔记本电脑搁在肚子上,刚把“工作总结”四个字打出来就收到了信息。

戚时安发来:“我又找到本有意思的书,你想看吗?”

沈多意回复:“跟金融有关吗?那我不想。”

刚发出去就响起了铃声,他望着接近空白的文档接通,也不吭声,沉默着等戚时安没话找话。戚时安没让人失望,在里面说:“这是本短篇游记,这篇文章是茅盾写的,很有意思。”

沈多意这才接腔:“写的什么?”

“鱼。”戚时安此时正仰在二楼露台的吊椅上,“文中说,‘海里那么多鱼,能不能完满自己的生命,将坟墓修建在人的肚腹,就看它的造化了。’”

再无聊的话题,只要从喜欢的人嘴里说出来,似乎就趣味横生了,沈多意故意打岔:“海鱼挺好吃的,肉质特别鲜嫩。”

戚时安无语道:“你上学的时候是不是也爱和老师跑火车?”

“你又不是老师,虽然很好为人师。”沈多意心虚地望了一眼沈老的房门,而后压低声调叫道,“戚老师,我只爱和你跑火车。”

戚时安刹那间觉得月亮仿佛都变圆了。

电话里一阵忙音传来,沈多意纳闷儿地看着挂断后的手机屏幕,不知道戚时安那边发生了什么,居然这么没礼貌地突然挂电话。

他把手机扔到一边,继续写他的工作总结,先大致列个纲要,再细化一下步骤,最后充实具体内容就省事多了。

不到十五分钟写完了梗概,手机再次响了起来,沈多意拿起一瞧,也还是刚才那个没礼貌的人。

刚一接通,戚时安在里面说:“下来,我在你家门口。”

“你刚才挂完电话就过来了?”

“嗯,我想起来今天还没亲你。”

沈多意抓狂,他嚼几袋方糖也说不出这么腻味的话,而且戚时安还说得理直气壮、光明正大。二十大几岁的人了,简直不知道害臊!

他搁下电脑就出了门,一路小跑吹着凉爽的风,脑门儿却止不住发烫冒汗,沈多意想,他太乐于助人了,戚时安脸皮厚,他还得替对方害臊。

跑出公寓大门,隔着马路望见了对面阴影里的越野车,戚时安靠着车头玩打火机,手中蹿着一根火苗。

沈多意快步跑过去,刹车时的风把火苗呼灭了。

戚时安抬手擦去他额头上的汗,假正经道:“那篇文章我还没讲完,你要不要接着听?”

“你不嫌我跑火车啊?”沈多意脸上汗涔涔的,在微微月色下闪着光。

两个人坐进车里开了会儿空调,等凉快后又熄火关掉。戚时安伸手摸对方的脸颊,确定落汗后便开始讲道:“那篇文章说,鱼在海里,就像人在社会中,大概也有不同的生存方式和信仰。”

“那你有什么信仰吗?”沈多意好奇地问。

戚时安回答:“我信仰本心,我的‘本我’和‘超我’都遵从于本心。我看到一个故事想讲给你听,就打给你,我听到你的声音又想见你,就立刻跑来。”

沈多意说:“那我也遵从本心,我要纠正你的一个错误。”

“什么错误?”

“就这篇文章啊,忽然想起来我好像看过,写的是抚仙湖的鱼吧?”沈多意侧坐着,肩膀抵着车座椅,“作者难道不是贾平凹吗?”

那副模样实在过于洋洋自得,就像打赌赢了一罐子玻璃球的骄傲小学生。

戚时安抬手“啪嗒”划亮打火机,两个人隔着跳动的火苗对视,各自眼中都闪着亮光。他盯着沈多意自信满满的眼睛,说:“坏学生纠正老师的错误时都这么志得意满。”

沈多意“呼”的把火苗吹灭:“你没听过吗?没有坏学生,只有差老师。”

车厢中依稀有点光亮,但风吹动街边的如盖树冠时,那点稀薄的月色便在摇晃的叶片中被掩盖于夜空。扣好的打火机掉在脚垫上发出闷哼,戚时安像潜伏的猎豹一样出手伏击,肩颈、臂膀、手腕,随便扣住一处就能把猎物拖进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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